这熟稔劲儿,可不像只给家里人做过衣裳。
杜师傅也是老江湖了,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也不点破。
再瞧一块招进来的高雪梅,杜师傅只觉头疼,这姑娘,尽是给他添堵的,熨个衣裳都笨手笨脚!
“高啊,你得跟小傅多学学,小心点,全羊绒的大衣,上海买来的,可别给人熨坏了!”
高雪梅心情好,杜师傅训她了,她也没生气,哎了一声:“您就放心吧,熨坏了我替您赔!”
这姑娘,昨天还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今天这是咋啦?
不止杜师傅想不通,傅冉也没搞懂,高雪梅没啥拐弯心思,高兴不高兴都写脸上,前些时候不高兴,是因为祁瑞安,这点傅冉知道,冷不丁又高兴了.
也是因为祁瑞安?
傍晚下班时,等工友全走了,傅冉才问她:“你今天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明显,高雪梅忙板了板脸:“没有,啥也没有。”
傅冉摇摇头,到底没追着问。
连着几天,傅冉注意到了,每天上下班路上经过街道邮局,高雪梅都要进去看看,像在等什么人的信。
高雪梅没等到,傅冉倒是接到了一通电报,是颜冬青发来的,只有五个字。
“生病了,想你。”
瞧见这五个字,傅冉差不点没站稳,立马就往街道办事处跑。
“你干啥去?!”高雪梅在后撵她。
“开介绍信!”
万岁龙体欠安,她要去伺候他!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要抱抱亲亲举高高o(╯□╰)o
第63章
街道办事处。
圆脸大姐在听说傅冉开介绍信去外省之后, 为难的直嘬牙花子。
“煤炭紧俏,除非有啥大事, 不然上头禁止外出探亲, 咱得节省能源!”
傅冉急了:“三.我男人病了,我得去照看, 他被我照顾惯了, 没我不行。”
瞧瞧这话说的.
圆脸大姐捂着脸,快被酸掉牙, 犹犹豫豫的不给开。
就在傅冉急得要自己拿戳盖章时,一个梳齐耳短发的大姐过来了, 对圆脸大姐道:“开, 给她开!成天拉弓上磨, 总得给人个造娃的机会呐.主席同志都说了,生娃是促进生产的大好事儿!”
短发大姐说起来一套又一套,末了冲傅冉笑。
傅冉愣住, 觉着眼熟,又不知道搁哪儿见过。
短发大姐笑提醒:“忘啦, 我去找你做过衣裳,还不收钱的给我纳了双鞋底子。”
傅冉总算想起来了,忙道:“谢谢大姐!”
短发大姐摆手:“哎, 不谢。”
说话间,短发大姐做主写了介绍信,咔咔盖上红戳子,递给傅冉:“跟男人好长时间没见了吧。”
傅冉不好意思说才一个月, 含糊嗯了声,揣上介绍信就往家跑。
赶着调休,廖娟跟颜立本都在家,一个忙拾掇屋子,一个坐家门口翻报纸,瞧见傅冉匆匆回来,颜立本收了报:“咋啦?”
“三哥生病了,爹,我要去陕中看看他。”
“啥?”廖娟从屋里头出来,逮着傅冉问:“啥毛病?要不要紧?”
傅冉这才意识到,电报上没说啥毛病,在她眼里,万岁打个喷嚏都是龙体欠安。
就这么个儿子,廖娟不放心:“不成,我也去,咱娘俩一块过去,人生地不熟的旮旯地,冬青自个在那儿可别出啥事。”
颜立本没忍住,冲他媳妇翻个白眼:“一个大老爷们能有啥大毛病?要真有啥事,早直说了,我看啊,多半是无病呻.吟。”
颜立本心里头跟明镜似的,生毛病不是关键,关键是犯了相思病。
傅冉脑子里飘过万岁无病呻.吟的模样,一时见,心急倒去了大半,只想笑。
颜立本摆手又道:“大老爷们没那么娇气,老娘去不管用,有个媳妇过去知冷暖就成了,让小冉自个去,到了给家里报平安。”
傅冉哎了声,赶忙收拾行囊。
夜里十点来钟的火车,哐当到转天下午才到陕中。
一出火车站,扑面而来的风沙,呛得傅冉直咳嗽,火车站斜对面就是邮局,傅冉先去邮局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之后再照着颜冬青给的地址,一路打探去大杂院。
正赶着下班的时候,大杂院附近乍出现个新面孔,进出的街坊皆侧头打量。
张志祥媳妇正在家门口搓衣裳,听见有人喊嫂子,抬头瞧了眼,眼前站了个大妹子,穿得干净体面,一根麻花辫垂在一侧,瞧着怪水灵。
“你是......”
傅冉笑道:“我是颜冬青媳妇,过来看他,他人呢?”
这会儿颜冬青正在医院打着吊水,病来如山倒,这还是万岁来这之后头回生这么重的毛病,整个人恹恹躺在病床上,一手搭着额,脸色苍白,闭着眼任由护士往血管里戳针头。
甭管啥时候,长得俊的人太容易博得同情。
颜冬青这副模样,扎针的护士瞧着都心疼,给他掖掖被角,红着脸,有心打探道:“家里头人呢?兄弟姊妹几个?有媳妇不?”
颜冬青不想搭理任何人,只想他的小皇后。
七八张病床的大通间,正值晚饭的时候,临床都有家属照料,到他这儿,孤零零一个,眼不见心不酸,颜冬青只顾闭着眼睡觉,打针的护士问了几句,没回应,不大高兴的端搪瓷盘离开。
颜冬青翻个身,把头蒙到被里,睡得昏昏沉沉间,隐约听到有人轻声喊:“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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