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内斯帮他说完这句话:“因为,只要您出手保护我,就等于是暴露您自己。”
说完,他站起来,把信女服装丢在一旁:“您不是真的要帮我逃跑。就算我扮装成信女,也一定会被您的卫兵捉住,那时大家都会认可我是畏罪出逃,这样一来,您就占得先机了,您可以亲手掌控我的供词,然后合理安排我的死期。”
巴里德拍了下手,两名精壮的卫士推门走进来,一左一右堵住了阿内斯的退路。
阿内斯笑道:“这样效果可不好。如果没有‘畏罪出逃被当街识破’的一幕,说服力会降低很多。”
老人抬眼看着他:“效果不好,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你别怕,在我手里的待遇不会太差,比枢密庭的黑牢好得多。”
一名卫士从身后制住阿内斯,另一人粗暴地撕掉了他的衣服。阿内斯没有反抗,反正他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他们把信女长袍套在他身上,看来巴里德说什么也要保留“乔装出逃”这一情节。然后他们狠狠踢上阿内斯的膝窝,按着他跪在地上,捆住他的脚踝,反剪他的双手,把面纱团起来堵住了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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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缝纫室外响起了敲门声。
巴里德比了个手势,两名卫士把阿内斯扔在角落,轻轻抽出弯刀,一左一右候在门边。
阿内斯躺在地上,被桌子和成堆布料挡住了视野。他听到一声巨响,木门随之四分五裂,室内浓烟弥漫,兵刃交接的声音接连不断……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他爬不起来,只能蜷缩在角落默不作声。
他听到利器穿透人体的闷响,还有惨叫与呻吟,以及血沫堵住喉咙的声音……最后,他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那人穿着包裹铁皮的军用护胫靴,踩着遍地的丝绸和亚麻朝他走来。
他被从地上抱起来,随着那人走出了成衣店。眼睛被刺激得噙满泪水,根本没法清晰视物,他感觉到自己被抱着拐过几个弯,进入了马车车厢里。
劫持者关上车门,坐在前面驾车,只靠一声口哨就能轻松驱策马匹。阿内斯仍然被捆绑着,被堵着嘴,他躺在车厢里久久没有动弹,紧张得几乎心脏停跳……他已经认出来了,救他的人正是沙林,他的雄狮哈木扎。
被从地上抱起来时,阿内斯就已经认出哈木扎了。
他记得这双强壮而温柔的手臂,也记得把头倚靠在那人胸膛上的感觉。
马车全速奔驰了好一段时间,中途时而平稳,时而颠簸,后来又降速变成遐步慢行。
阿内斯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他看着车厢内的陈设,发现这并不是常见的客用马车,而是一驾完全封闭的囚车。车厢内外都有铁条加固,没有窗子也没有座椅,车壁上准备着镣铐,车内应该可以挤下好几个囚犯……怪不得他躺在里面觉得特别宽敞呢。现在囚车地板上铺了厚厚的毯子,最上面还铺了一层绸布,显然哈木扎为救他而做好了准备。
又行进了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下了。车门打开,暖色的光线流溢进来,阿内斯这才意识到,时间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现在正是黄昏。
哈木扎钻进来,扯掉阿内斯嘴里的纱巾,用匕首割开绳子,一言不发地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抱了好一会儿,哈木扎又捧着他的脸亲了几下,这才想起帮他按揉已经发麻的手脚。
阿内斯愣愣地看着哈木扎,内心盘旋着千言万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哈木扎穿着王都禁卫军的衣服,脖子上绕着微微潮s-hi的黑布,大概是刚才用来蒙面的,他眼睛里布满血丝,一头金发乱糟糟的,脸上的笑容却格外灿烂。
阿内斯一时觉得这笑容有些陌生。在他的记忆中,共处的那一个月里,哈木扎从没有这样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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