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望了几人一眼,沉默了下来。若是风险不大,那日手术抢救时医生便已经做了,又何必还要花两天的时间谨慎地确定进一步手术方案。
夏泽的沉默让几个人心里都直往下沉,沈天心一双眼早已通红,却只是强忍着泪不敢哭出来。
一时间,整个过道里是前所未有的死寂。
沈兮清了清嗓子,望向何家老爷子,打破这沉默,“我不知道何星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但是何家的遗产我一分也不要。钱我自己会挣。”
“这件事以后……”
“嘀嘀……”何老爷子的话被一阵尖锐细弱的仪器警报声打断,众人脸色猝变,几乎同时转身望向重症监护室。
“病人颅内出血现象加重,淤血已经开始压迫生命中枢。”
“颅内有血肿现象,颅内压增高。”
“心率减慢,血压升高,呼吸有停滞趋势。”
“通知下去,马上准备手术。”
“通知病人家属,签署手术同意书。”
……
一时间,护士医生冷静有条不紊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阵阵的晕眩袭来,眼前发黑,沈兮无意识地紧紧攥着夏泽的手,借以稳住虚晃的身子。
“小漠不会有事的。”
低柔的嗓音似是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在耳边一下一下地响着,紧握着的手干燥而温暖,稍稍让冰冷的手心恢复些许温度。
沈兮抬手轻捏着眉心,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待那阵晕眩感稍稍过去,才望向夏泽,哑声道,“你去签手术同意书吧。”
她怕她还没走到医生那已经晕下来了,他是小漠的生父,有权力签这份同意书。
“好!我一会儿就过来。”将沈兮交给何翰,夏泽过去签手术同意书。
小漠被从重症监护室推出,送入手术室,里面的灯“啪”地骤亮,炫白的灯光刺得眼角也跟着一抽一抽地酸涩得难受。
匆忙来回的脚步声,伴着一道道白影,在眼前来回晃动,如同浮光掠影般。
此时的她,仿似站在忙碌的十字街头,茫然地看着一道道交叉来回的身影,匆忙,忙碌,却看不清脸,而小漠就在那匆忙来回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细碎的啜泣声在耳边响起,恍惚间,手被人紧紧握住,有些粗嘎的触感,干燥,却不似夏泽那种特有的温暖细腻。
沈兮怔了怔,而后慢慢抬头,茫然地望向眼前的老人,这个从小便惧怕也恨过很长一段时间直至最后再无瓜葛从此退出了彼此生命的老人,不确定是不是眼花,她似是在那双素来冰冷无情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温情。
“留着我何振东血脉的人,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倒下的。”
依旧是沉冷肃严的声音,听在耳里,却已不似以往那般冰冷。
沈兮望着他,努力想要挤出一个笑,眼泪却先滴落下来。
何老爷子嫌恶地皱了皱眉,冷斥,“哭什么哭,当年不是那么硬气吗?被打得半条命都没了连半滴泪都不肯掉,自己在外面混了几年反倒越来越不成器了。”
沈兮牵了牵唇角,明知道此时笑得有多难看,却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个笑。
夏泽已签完手术同意书走了过来,看着一老一少两人,心里莫名松了口气,走过去把沈兮拉入怀中,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感激地往何老爷子望了眼,何老爷子却只是不冷不热地“哼”了声,夏泽笑了笑,不以为意。
靳尘和林见欣刚去吃完早餐回来,看着几人凝重的神色,心直往下沉。
今早一大早连早餐也不吃便赶了过来,刚才看着沈兮好点才出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没想到才出去一会儿。
“小漠怎么样了?”林见欣上前,轻声问。
“刚进手术室。”沈兮往已经关上门的手术室望了眼,轻应。
“那小子从小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他不会有什么事的。”
靳尘往手术室望了眼,试图缓和一下此时的沉闷的气氛,打趣着道。
沈兮唇角牵了牵,扯出一个笑。
手术进行到一个小时左右时手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名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兮正挨着夏泽倚在墙边,见状急急地迎了上去。
“请问情况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中,病人失血量过大,需要立即进行输血。”
护士边急急地应完边往血库取血,没一会儿已神色匆忙地回来,推门进去一会儿后又神色凝重地出来。
“请问谁是病人父母?”护士在门口扬声问道。
“我是!”沈兮急急地走了过去,“护士小姐,请问情况怎么样了?”
“病人是罕见的rhy-in型血,医院血库目前暂缺这种血型,从其他血库调过来的话已来不及。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们会从您或您先生身上抽300毫升的血救急,但是必须rhy-in型血。”
沈兮脸色白了白,“我的是阳xi-ng血。”
“我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我可能是rhy-in型血。”夏泽扶着沈兮的肩,对护士淡淡道。
r的父母带有r基因且同时遗传给子代时,孩子即表现为r。小漠既然是r的,那便是遗传至他的了。
夏泽的话让所有人均不自觉地望向他,夏泽却恍若未看到,只是低头安慰了沈兮两句,便随着护士去测血型抽血。
“夏泽就是当年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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