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板似是有知觉,眼皮颤了颤,滚下几滴眼泪。
小花另拿出一个瓶子,抹了止血散在柳老板手脚伤口上,银针淬火沾取续断膏接起断筋,两个时辰后收起银针,已是满头大汗。直起腰便觉眼前一片黑,四肢百骸间更是剧痛无比,忙取出谢明月所赠补心丹囫囵吞下一颗,跌坐在柳老板身旁喘着气惨然笑道:“太费功夫啦,你若是再醒不过来,我就是死了也不放过你!”
秋雨
天将明时,小柳气息渐稳,各处伤口不再往外渗血,苗心兰在旁守了一晚上,一双妩媚的杏眼早已哭得肿成了核桃。
小花熬了粥,盛了三碗进房,就着咸菜默不作声喝完大半碗,搁了筷子慢慢道:“小柳功夫虽然废了,休息好了也能做些轻省体力活,你不必太过担心。”
苗心兰略略宽心,抹了把眼泪怔怔看着她,神色带着疑惑,欲言又止。
榻上小柳微弱地呻吟一声,小花近前看了看伤口,撬开他的牙关塞入一粒补心丹,苗心兰见是她常吃的药丸,轻声道:“小花,这药……”
小花淡淡看她一眼,自怀中取出瓷瓶倒出半数补心丹,嘱咐她道:“一日一粒,切莫忘记。”
说罢伸手一抹,揭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看着苗心兰道:“小柳是我的兄弟,纵是舍了我半条xi-ng命也要救他。”
那听惯了的喑哑嗓音忽转清脆悦耳,苗心兰大惊,见眼前之人肤色如雪,苍白面容上病色沉沉,却难掩清丽狡黠,那双琉璃般的眼更是澄澈如水,说不清的眼熟,忽地啊一声又惊又喜道:“小香!你是小香!”
聂小香嘿嘿一笑,也不答话,任由苗心兰紧紧捉住自己的手,听她欣喜道:“菩萨保佑,你竟然还活着,阿云醒来不知道该高兴成什么样!”转头瞧见小柳昏迷不醒,不由又落下泪来。
小柳似是略有所觉,眼皮掀了掀要说话,聂小香俯耳在他嘴边听了片刻,回头安慰苗心兰道:“小柳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
笑容黯了黯,又浑然无事道:“粥也凉了,过会得热一热才能给他喝。”
苗心兰哎呀一声跳起来,忙端了碗转回厨下去。
支走了苗心兰,聂小香眼底仿若冻上一层薄冰,握住小柳的手掌轻声道:“你等我替你报这断筋伤骨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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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心兰在灶前忙碌,怔怔望着灶膛内熊熊窜起的火舌,忽地便想:“小镇偏远,小香为何会出现在沧州?”
此时聂小香也站在晨雾中想,为何我会来这里?
雾气氤氲,笼着整个小镇,晨光未露,只有几声零落吆喝断断续续在街头响,那是起早担水的伙夫。柳家酒坊的木牌歪在门前老树下,s-hi漉漉的等着老板娘羊脂白玉般的纤纤素手来扶起。
一切都那么平静安宁,恬淡得叫人忘记过往的腥风血雨、奔逃厮杀,就如同三年前的桃花镇,竹青云淡、花红cao绿,师父习惯一早去溪边网鱼,她喜欢在满树桃花间嬉戏玩闹,而小柳,会趿拉着破鞋在镇东头的枣树下笑嘻嘻地等她。
聂小香要的不过是平淡的日子,但却始终无法得到。
白鹤山清冷高远,这沧州城的小镇上却有柳出云,苗心兰收留她住下的十数天是她这大半年来最平静欢喜的时候,若是聂三能同在,那便是快活到了极致。
薄雾里人影一闪,一个年轻乞丐到了跟前,匆忙瞥一眼街口老槐树,抱拳恭敬道:“天机堂弟子恭迎聂堂主。”
聂小香也不理会他,袖中摸出短刀,慢条斯理将老槐树上刻下的标记削下,这才拍去手上树皮,收刀冷冷道:“带我去见沈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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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风在沧州城内天机堂,萧归鸿一年前不知所踪,北丐帮长老的位子便由他坐,端的是如鱼得水,得心应手。
但架子也端得十足,聂小香喝茶三盏,从日落西山等到月至中天,才有天机堂弟子陪着笑抄手来报:“沈长老内堂有请。”
天机堂布局像极了当年的七星堂,桃林傍荷池,碧竹绕武场,当中一条回廊曲曲折折,蜿蜒过花丛。秋菊怒放,丝丝蕊蕊舒展,溶在月色中越显清冷。
聂小香随手掐下一朵把玩,见随行的天机堂弟子眼角剧烈一颤,蓦地便想起沈清风原是爱花惜花之人,索xi-ng一不做二不休又恶狠狠地掐了两朵。
内堂点起四五支蜡烛,照得满屋通亮,沈清风正低头饮茶,见聂小香手中提溜三朵大花把玩,那花早已是花残叶缺,不由心疼不已,不及招呼便暴跳道:“玉芙蓉好容易开花,你倒一下折了三枝!”
聂小香似笑非笑地将花在掌心揉碎,劈面丢了沈清风一头一脸:“你挑断小柳手脚筋脉,我折你几枝破花还是太便宜你了!”
沈清风对聂小香颇有忌惮,北丐帮长老的架子犹在,话却软了三分:“柳出云违反帮规,该受惩处。”
聂小香道:“违反了什么帮规?”
沈清风出奇镇定:“柳出云企图私放天机堂暗牢犯人。”
聂小香逼近一步,微微一笑道:“天机堂暗牢机关重重,水火不入,恐怕关的不是寻常人罢?”
沈清风直到此时才面色微沉,便听见她又嘿嘿笑道:“沈师兄,你这北长老的位子坐得倒是舒坦了,萧老头在暗牢里可没少吃苦头。”
聂小香看他面色大变,却也不惊慌,坐下倒了杯茶送服一粒补心丹,面容越发地苍白虚弱。
沈清风如今是苏星海左膀右臂,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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