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人生苦难重重,他怎么就忍心让他三叔一一苦过,一一受了?
怎么就忍心,只给他留下一段枯骨,让他日日夜夜独自凄凉。
他想他的明琼了。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他们做到了,却是那么的凄惨。死的时候连个念想都没,他的明琼就那么在他眼前死得干脆。
他那么爱闹爱叫的一个人,就那么默默没了,连着死都还是笑着的。一句话都不给他留。
明琼,明琼。
等着我吧。
…………
夜更深了。
沈潘走到了门口,瞅了瞅乌漆嘛黑的静清院,寻思着自己一个人睡觉也无甚意思。
索x_i,ng拿了提前就准备好的一应物什,往质子府去了。
夜间山里的路难走。更莫说如今盛夏,一些蛇虫鼠蚁的更是寻常。
沈潘将些驱虫的药胡乱地撒在了身上就进了山。
待到晨光四起的时候,他已然到了凤连的院子。
凤连不在院子里,倒是沈潘方进去,就被人低喝一声。“谁?”
“我。”沈潘无意隐匿身形,“咳”一声,闪了进去。
“哥。”凤连心里一喜。从屋里探出头来。看到是他更是喜上眉梢。
“嗯。”沈潘应了一声。将手里的包袱放在桌上。转着去看趴在床上的青竹。
伤口倒是比前几日好多了。被凤连包扎地好好的,也没殷出血来。
“好点了?”沈潘对着青竹道。
“好点了。”凤连点点头。“你走的那日就不发热了。”
“公子大恩,青竹没齿难忘。”青竹见到沈潘进来倒是激动得紧,不过他不能动,只能抖着有些干裂的嘴唇,对着沈潘喃喃。
“无妨。”沈潘坐下来。淡淡道。“救你是为了你主子。”
青竹自小陪着凤连,若是早早死了可惜了。
“多谢主子。”青竹苍白着脸,对着他主子殷殷切切,活像个小媳妇儿。
“谢什么。”凤连拍拍他的头,眉头一拧。“你是因着我来这儿的。我该把你全须全尾地送回去。”
“他还需几日能走动?”沈潘叹了口气,打断了他们主仆情深。看着青竹的样子有些发愁。
“伤口一动就裂了,还得养些日子。”凤连看着青竹伤口那处怔怔道。
“我与你说的,有些眉目了。”沈潘却忽然转了话题。
“你如何安排的?”凤连转头看他,有些心绪不宁。
“不急。”沈潘看了眼趴着的青竹,神色不变。“这件事还需好好计较。”
“凤连?”沈潘忽然看向凤连,叫他一声。
“啊?”凤连一愣。
“你可有什么信物,让我能去直面你父皇。”沈潘神色古怪道。
“你。要干甚?”凤连心一紧。紧紧盯他一眼。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沈潘深吸口气,幽幽道。
范送说的对,宁国现在对着世家们焦头烂额,烈国就不是了?
世家门阀到底是身上的一个疮,因它而病,若是因为体弱没j-i,ng力剜去它,由着它再长,便是回复了元气也是伤身的。
既然凤连在宁国明修栈道了,何不如他去烈国暗度陈仓?
将那世家慢慢收拾妥帖了,往后凤连回去也安心。
“宁国的世家蠢蠢欲动,如今三皇子和二皇子两个胶着不分,斗得你死我活。自然顾不上烈国。你虽不能回去,倒是能提前知会凤皇一声。若是等到他们哪个占了上风,烈国还是如此,可就真的岌岌可危了。”沈潘沉着脸,破天荒地与凤连说了好一番话。
“你说的不无道理。”凤连微皱眉头,低头看着向他眨眼的青竹,随后一哂,对着沈潘真诚道?“却是有些着急了。如今可没听说二皇子三皇子斗到明面上来。”
沈潘一愣,呆呆地望了凤连一眼。叹了口气。
没到明面上来,意味着还能维持住脸面,没彻底斗得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凤连这是在提醒他思之过早了。也是在变相戒备他。
到底是没能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凤连这么小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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