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槐忍不住笑了起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一般人家,父母健在。是不能随意分家的。单门立户,走人情,送往迎来,多了许多事,麻烦的很。”
菊花也觉得自己标新立异,笑眯眯地说道:“到时候再说,至不济也要让他们分灶吃饭。”
两人想想好笑,儿子才那么点大。就想到分家的事上去了。
槐子随手从旁边的小树上扯下一片椭圆型的树叶,卷成细筒,用门牙轻轻将一端咂巴了两下。咬扁了,然后含在嘴里,吹出一道清越的声音,却是平平的,毫无起伏。
两三声过后,方才悠扬起来,化为小调,虽然不知何曲,听来却甚为悦耳,不输林中鸟鸣。
菊花静静地听着。心下沉静,慢慢地将头靠在他肩上,满足地叹了口气——如今他们可是难得浪漫一回的!
有天清晨,菊花听见曹墨竹弹琴,一时间听呆了,她好久没有听过音乐了?她不由自主地走去后院。听曹氏把那支《渔樵问答》弹完,却依然发怔。
曹氏见她出神的样子,微笑道:“之前弹这曲子,却总不能畅达其意。在家里住了几日,心宁气静,今日随兴弹来,却领略了几分飘逸潇洒、悠然自得的意趣!”
她浅笑盈盈地对菊花说着,淡淡言语如清流,丝毫没有觉得这么跟菊花说话是对牛弹琴。
菊花想了想道:“我也读了几本书,看到有人对乐曲的描述,只是没机会听。弟妹弹得真好,不知会不会弹《梅花三弄》?”说完期盼地看着她。
曹氏含笑点头,并不说话,轻拨琴弦,清音点点,扑面而来,渐至舒畅,其音清幽,似有暗香沁入肺腑。
一曲结束,菊花心中有种冲动,很想把自己会的好听曲子哼出来,让她用这琴弹奏出来。可是……还是算了吧,这来历要如何说?
槐子晚上回来,听菊花说她喜欢听曹氏弹琴,他笑道:“咱们比不上她们书香世家,不能全习‘君子六艺’,不过,你要是喜欢听曲子,我倒会吹些小调。咱们乡下的娃儿一般都会吹竹笛,虽然比不得她们,倒另有一种味道。”
菊花大喜,埋怨道:“那你咋从没说过哩?我哥也会么?我都没听他吹过。”
槐子笑道:“谁没事有闲工夫吹它?不过是小时候玩乐的东西,或者在田间地头,干活累了的时候,吹着玩。我们小时候都吹过的,你忘了?”
菊花慌忙打岔道:“我不大记得了。你既然会吹,往后就多吹些给我听。我从不觉得山野民间的东西会差了,其?p>
担那些名曲,好些都源自民间呢!?p>
于是,两口子忽然浪漫起来,晚上槐子或吹竹笛,或吹树叶,高兴的很,丝毫不觉在曹氏这个内行人面前吹这个丢人。
槐子先还生疏,毕竟好些年没摸过了,这几年反不如当初田间地头有闲心闲情,吹了几晚上,便越吹越熟练,只是随意的很,并不成完整的曲子。
可是菊花却大大地夸奖他吹的好,让他兴趣盎然起来,就用心地吹一些调子出来。他不识音律,并没习过《渔樵问答》、《平沙落雁》这些曲子,可是,吹出来的小调里却带着悠闲自在的情绪和天阔地远的自然情怀,正是乡野村夫本色。
每当槐子看到菊花听自己吹曲时眼中迷恋的神色,心中就灼热不已,此后着实用心琢磨这项儿时的玩意儿。可是,随意吹可以,若是想吹出些名堂来,那就不是他这野把式能做到的了。
曹氏听了却新奇的很,觉得他吹得不错,但槐子不识乐理,倒不知如何指点他了。
最后,还是张杨指点了哥哥,他既会野把式,也识得乐理,所以将专业的东西化为土法子教给哥哥,让槐子长进不少。从此后,菊花多了点j-i,ng神食粮——有个活动录音机可以听曲了。
吹完一段,两人静静地靠了会,槐子才对菊花说了他的一些生意安排:他想等丁二娶了吴英后,将两口子派到张杨身边去,一边在那边开铺子,一边帮张杨教人孵小j-i和在竹林里养j-i,慢慢地把生意和产业扩展开来。如今张家所有的东西都是靠别人来卖,这样受人掣肘,终非长久之计。
菊花听了点头,吴英也曾带了几个媳妇上手,虽然比不上她能干,但帮张家孵小j-i还是够用了,还有王忠的妹妹王莲也是很不错的。
于是两口子一道下山来往竹园去。
槐子道:“我先叫上丁二去找吴老伯,问问他的意思。你也去竹园跟吴英说一声,看她是咋想的。回头我过去接你。”
菊花道:“是该问问,吴英虽然能干,可是不大说话,不晓得她愿不愿意出去。”
槐子送她到竹园门口,却见云影带着小葱和闺女秦淼,背了竹篓在围墙边采金银花,菊花上前跟她们说话,槐子则匆匆走了。
云影看见菊花,含笑嗔道:“好好的清雅竹园,你却在里面养j-i,弄得味道难闻死了,连这金银花也带着j-i的味儿,真是大煞风景!”
菊花听了好笑,一边牵了秦淼的手儿,一边回道:“我们农家人,哪管那许多。倒是你,这么个神仙似的人儿,怎么也俗气起来?岂不闻‘大雅若俗’,这竹林养j-i,j-i粪养林,正合了自然运转之道。若像你想的,都扫得干干净净的,那竹子也没这么秀美了。况且我这竹林每天都是清理的,也没那么臭吧?”
云影白了她一眼道:“不跟你说这个。你来干嘛,监察她们有没有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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