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打着绑腿的小战士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指导员,刘书记找你。”
李指导员抬起头来。他是个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的青年,皮肤晒得黝黑,牙齿雪白,头发短短的立在头皮上,更显得分外的j-i,ng神。若不是左眼带着一个黑色的眼罩,那简直就是宣传队散发的那些传单上,青年革命战士的标准样板。
他“哦”了一声,站起身来,向党委所在的矮屋走去。
站在门口,下意识的先停下来,扯平了身上的粗布军装,再推门进去。
“报告。五团二连指导员李虎到。”
刘书记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李来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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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座变成李指导员的过程,说来话长。
回到三阳镇之后,没了上峰委任的师长头衔,他立刻就发现了,对于一个残废而言,土匪窝里大当家的日子不好过。
眼睛的伤还没好全,下面已经有人蠢蠢欲动着想造反。
若是成了,他少不得被人大卸八块立威示众。
好在就在这时,根据地派出的一支宣教队,循着他劫富济贫的美名找上了门。于是他赶在手下造反之前,先下手为强的起义了!
侥幸保住一条命到了苏区,部下都没了,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开枪都瞄不准,好在还剩下一件事情可以做,就是作为起义军将领讲诉自己的投奔国民与光明的心路历程。
在不计其数,大大小小的会场里,李虎时而眉飞色舞,时而声泪俱下,把自己童年时的苦寒,少年时的迷惘,青年时的彻悟描述得绘声绘色,“我小时候苦哇,吃观音土偷猪食长大的啊……军阀真是坏啊,不肯听上峰命令祸害老百姓,就废了我一只眼睛……共产党好哇,自从听说了马列主义,我这颗心从此就找到了光明……”
深知自己在领军打仗一道上前途有限,李虎便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琢磨马列匪主义的道道上。
30年代初,进步知识分子们聚集在城市里口诛笔伐,也有一帮人去了中央的苏区。但在这个偏僻的根据地里,文盲居多,识得几个字的人都是凤毛麟角。李虎那几百个字的学问,竟然也可以在军队聚集的时候读读文件和传单。
于是他顺利的入了党,当了指导员。眼看正要沿着教导员、政委的康庄大道一路飞奔下去的时候,他当军阀时镇压学生运动的事被捅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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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眨巴着他剩下的那只大眼睛,委屈得要命,“书记,你知道我是苦出身,人直,哪里狡猾得过那帮子剥削阶级、地主少爷出身的反动军阀!他们不吭不哈的干了坏事,完了把脏水都往老……我脑袋上一泼!书记,书记你是知道我的!我冤枉啊!”
刘书记诚恳的拍了拍李虎的肩膀,“小李啊,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但是,上面有人揪住你这点小辫子不放……对了,中央来了位大首长,他指名要见你。你可要好好的表现,说不定,这是一个机会!”
首长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但却非常的平易近人。
一见到李虎的面,就热情随和的同他打招呼,“这位就是李虎同志?果然是个好小伙儿,快坐。”
李虎心里怀着个鬼胎,他之前领教过了谢三那头笑面虎,现今再遇上这位首长,益发的忐忑不安。
首长和蔼可亲的对他说,“李虎同志,我听刘书记说了,你在根据地表现很好。积极要求进步,觉悟很高啊!”
他剩下的那只大眼睛里几乎荡漾出水来,“我是苦出身,从小就被压迫!为活命有口饭吃,才加入了反动军阀部队,结果……手残废了,眼睛瞎了!前半辈子,我就没过过人日子……自从遇见了组织,这才有了亲人!”
……
首长拍着这个一脸正气,身残志坚的年轻同志的肩膀,亲切的对他说,“我叫你来,一是代表组织关心一下你的状况,你身体不好,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组织上帮助的。你虽然是国民战士,但也不能逞强!有什么需要的还是要提,国民大家庭要相互关心帮助!……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代表组织问问你……”
李虎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
“据说,你和谢远谢将军很熟悉,曾经在他手下的一支部队干过参谋长?”
李虎把独眼睁得圆圆的,犹豫着点了点头。
“听说,你杀了北洋政府的副总理,就被他抓起来,后来越狱逃走了?”
李虎一凛,急急忙忙的c-h-a嘴解释道,“首长,这件事我冤枉啊!我在给组织的材料上都交待了,这事是替军阀背黑锅……”
“李虎同志,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清查这件事的。提出来,只是想问你,你和谢将军的私人关系如何?这件事上,他是不是有意放你一马?”
李虎心中飞快的盘算着,‘c,ao!什么意思?!我和那qín_shòu的关系?!是想扣老子个勾结剥削阶级的罪名?……不像呀……他刚才提到那qín_shòu,口口声声谢将军……管他妈的,赌一把!’
“报告首长。不敢对组织隐瞒,这个,我和谢远的私人关系一直都不错。那件事,是他让我顶缸,但事后,还说要送我出洋呢。但是,我一心想留下来投奔国民,就坚决的拒绝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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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哈尔。
一个身穿灰色长衫,头戴礼帽的男子悄然走进了抗日联军的指挥部,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高个子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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