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浩睁大眼,目光中流露出难以置信和伤害,他直直地盯着周子璋,轻声问:“所以,这就是你的原因?”
周子璋痛苦地闭上眼,无法作答。
“林总,您再这么跟我的人打哑谜,可有点瞧不起霍五了啊。这么着,我现下要带他去泡热汤,您要有兴致就来,瞧在咱们的交情上,一块玩玩也不是不行……”霍斯予冷笑说。
林正浩倏地站直身子,面容迅速换成严峻深沉,他那双总是温柔如水的眼睛此刻尽是寒霜,不仅如此,周子璋还从中看到自己最怕的意思,那种上位者对待底下人高高在上的俯视。然后,他听见林正浩用从没听过的冷淡口吻说:“五少的嗜好还是自珍就好,鄙人就不夺人所爱了。林某虽愚钝,但找伴还不至于要这样的……”
这样的什么?他碍于教养,掩口不说任何一个不雅措辞,但周子璋已如遭重击,踉跄着退了半步,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张开口,却觉喉咙宛若枯井,发不出半点声音,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转身离去,就如生活中最后一点暖意要消散掉一般,本能地,周子璋跨前一步,颤抖着低喊:“林……”
林正浩身形一顿。
“我,”周子璋嗓子干涩,万分艰难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没……”
林正浩侧过脸,冷声说:“周同学不用客气,你有霍五少给的这份兼职,想来也不用再来为林某两个外甥女当家教,就这样吧。”
他说完不再回头,大踏步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发动油门,飞快开走。
周子璋刹那间痛得呼吸艰难,他愣愣地看着林正浩的车绝尘而去,仿佛在这一刻,那扇通往天国的门,也朝他紧紧关闭,一切又回复到最初的状态,甚至比原来更差,但这是原本就该如此的不是吗?高高在上的人到底该回到云端,而留下来的,继续爬行踯躅的道路,一如既往泥沙俱下,尘土飞扬。
只是,他突然间如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还有感觉,就剩下一个单薄的外壳,摇摇欲坠,然后,他只觉下巴一痛,整个脸被霍斯予用力扭了过去,耳边听见那个人恶狠狠地低吼:“他妈的你敢给老子来这一手,行,你等着!”
他反身被霍斯予用力塞进车里,砰的一下头撞到了车厢,但周子璋已经无所谓,长久以来赖以支撑的东西突然间变得没有意义,如果生命总是这样的重复,总是这样看不到明天和希望地继续,总是这样,一眼望到头的仓惶,那么理想还有什么追求的必要?那么,忍辱负重,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理由?
他脸上一痛,啪的一声脆响,已经重重挨了霍斯予一巴掌,打得他头偏到一边,撞到门,额角也火辣辣地疼。但这又有什么?他半边脸贴着座位,听见霍斯予冷冷地吩咐:“开车。”
前面的司机立即踩油门往前走,车内气氛压抑到极点,霍斯予y-in沉着脸不说话,周子璋保持着被打翻的姿势一动不动。他已经不想再动了,随便吧,无论怎样都好,反正已经没希望了,反正,他从头到脚都刻上耻辱的烙印。
头皮一阵生疼,他被霍斯予揪着头发拖了起来,对上他铁青到狰狞的脸色,周子璋忽然觉得好笑,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他凭什么这么生气?所有的伤害都是他带来的,所有的屈辱和痛苦也是他一手造成的,现在,自己只不过做了一段时间不为人知的美梦,他就气成这样,那不过是个梦啊,碍着谁了?碍着他了吗?王八蛋!
周子璋咧嘴一笑,霍斯予脸色一变,咬牙骂:“你他妈还笑!笑!”他想也不想,挥手一拳,狠狠击打在周子璋腹部,周子璋惨叫一声,整个人蜷起来不能动弹,痛得面白如纸,嘴里却嗬嗬低笑,好像见着全世界最滑稽的事一样。
笑得那个凄惨。
霍斯予彻底炸了,刹那间,他只觉怒火沸腾到极点,这么两周,他忙揪内贼的事要死要活,心里头却惦记周子璋惦记得生疼,满心就想着快点把事办完了,可以早点看到他,可以抱他好好睡一觉,那日子才过得有滋有味。好容易一切就绪,他跟个愣头青似的连衣服都不换,立即命司机开车来这。他一辈子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恋人们一般怎么会面,但这次却居然无师自通地玩起了浪漫,也不让人给周子璋打电话,就这么坐在车里等着,等着的时候心里头居然没有烦躁,一想到呆会就看到那个人,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甜蜜和兴奋。
一刻钟前,他终于把人给盼到了,抱住了,那种满足感不是一般的快乐,刹那间你心里不确定的那种盼望突然有了具体形状,你不明白的情感,突然有了明确的答案,你瞧不起的平常的幸福,突然有了依托——那感觉还真不赖,很实在,很沉甸甸,很软,很香,就因为你抱着他。霍斯予甚至觉得,给他妈一亿,他都不把怀里的宝贝让出去,不,是多少钱,都不让,都坚决不让。
但怎么一切骤然就变了?林正浩那个台巴子,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怀里的宝贝看他是那样依恋而绝望的眼神,为什么脸色会变得如此苍白,为什么那王八蛋走了,他会像死了爹妈一样失魂落魄?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猜疑像毒蛇一样拼命吞噬他的内心,啃得心里头痛得不得了,痛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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