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到秉笔拟旨这个位置,早就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什么话可以听见什么话只能当做听不见他们都非常明白,这时候,自然个个装聋作哑,反正永宁侯不是第一天接触这些政事了,平时皇帝懒得动手让他帮忙翻折动笔批阅的事也是时有发生,不过这一次显然是又进一步了,只是,皇帝都没有阻止的意思,哪容得他们这些人多嘴饶舌。
这种事,一般的有为之君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说是说以后再细看,实际上只是说说而已,有了节略概括,这批折子皇帝肯定是不会再细看了,最多会照着节略挑几本有兴趣的或者比较重要的多看一眼。如果那个帮忙阅折的人有什么私心企图,很容易就能让皇帝永远看不到某些折子,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也是屡见不鲜的。
若是有哪位正直忠臣听到卫衍这句话,卫衍恐怕马上会被骂个狗血喷头的,不过此时在内殿的只有那两名装聋作哑的秉笔内侍,皇帝本人听到这句话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欠奉马山颔首同意了,他自然想不到他要做的是多么犯忌的事,也没人会提醒他他现在到底在干嘛。
不管怎么说,卫衍在有些事上绝对感觉灵敏永远不肯碰触皇帝忌讳的事,在另外一些事上又明显傻到让皇帝根本提不起j-i,ng神去怀疑他是不是居心叵测,这应该也算是一种好本事。
皇帝眯着眼小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卫衍在那里认真写节略的身影。
他当然知道卫衍在干嘛,不过他没有介意。一是因为卫衍在国事上绝对是属于耿直之臣,他根本不需要为此担心;二却是因为某些补偿的心理,如果他不能给卫衍任何名分,是不是可以在别的方面给他一些补偿。
身前事身后名,到底孰轻孰重,他突然想起太后遗旨上的内容。太后不愧是生他养他的人,对他知之颇深,连他以后想做什么都了如指掌。
“陛下只为满足身前事却不愿顾惜他身后名,是否当得上真心爱他?”
那是太后在遗旨上对他的质问。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卫衍曾经无数次对他说过他不介意那些虚名,但是他自己这么介意,到底是为了卫衍还是为了他自己?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自己无数次,始终没有找到答案。
而且那是太后遗旨,他岂能不遵?没有侍疾床前为母送终已是他不孝,再为此让太后泉下不安,他根本就做不到。但是因为这让他委屈卫衍,他同样觉得很难过。更何况他这满腔爱意又被太后怀疑是否是真心之爱,偏偏他又无法反驳,更让他觉得难受。
如此一来,丧母之痛不如意之事几重哀伤难过一起向他袭来,才导致他j-i,ng神如此不济,眉眼间俱是憔悴。
“陛下怎么醒了,是不是饿了?”卫衍看完一本奏折写好节略,收回心神,听到身后皇帝的呼吸声不复有睡着时的绵长,马上就知道皇帝已经醒了。转过头去一看,果然,皇帝正睁眼望着他。
“朕没什么胃口。”皇帝摇摇头,示意他现在还不饿。
不过卫衍没听他的,依然招呼人把膳食摆上来,亲自动手伺候。
“臣来伺候陛下用膳,陛下好歹赏臣一点面子。”卫衍的声音很温柔,语气间仿佛是在哄小孩子,行为举止间更是一派哄小孩子的模样,让皇帝一时哭笑不得。
卫衍虽然年纪比他大几岁,不过往日里总是他在哄着卫衍,现在突然间颠倒了一下,倒真是个新鲜的体验,不过这个体验一点都没有让他觉得不舒服,相反让他的心里暖洋洋的。用完膳,他更是难得脆弱了一把,逼着卫衍扔下那些折子,陪他一起歇息。
皇帝此时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为了让他好受一点,无论让卫衍做什么都不是问题,何况只是陪着他一起歇息,卫衍当下二话没说,收拾好就躺到了他的身边。
到了半夜,如前几夜那样,皇帝除了偶尔的咳嗽声还隐隐约约在喊着什么。卫衍醒过来之后没有闹醒他,只是帮他擦掉额上的汗水,然后紧紧抱着他安抚他。
“臣不委屈,也从来没有怀疑过陛下的真心。”每次皇帝在梦中呼喊,卫衍就这么一遍遍告诉他,直到皇帝再次安静下来。
太后的遗旨卫衍也见过,而且觉得太后有些话说得很有道理,只是这方式却未免过分了一点,闹得皇帝现在都睡不安稳。不过对于目前这个情况,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慢慢开解皇帝。
京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塞外的草原上冬雪早就下了好几场。
巨大的主帐之中,北狄三王子扎木尔正在宴客。刚刚过去的那场战争让他的部落元气大伤,想要恢复到强盛期恐怕需要数十年的时间,不过他好歹还是留住了x_i,ng命。俯首称臣以求活命,这是王帐最后的选择,也是他的选择。
“范先生好本事,这场战事贵行肯定获利不少,只是商人当守信,你们范氏商行如此作为,以后恐怕会在草原上寸步难行了。”扎木尔示意侍女为他敬茶。这位范氏商行的少东果然是有胆识,整个草原上的明眼人都知道范氏商行与宗主国朝廷脱不了关系,这场战争的爆发肯定有他们的功劳,如今的这些商人恐怕都是宗主国派出来监视草原各部落的j,i,an细,但是他们愣是没有一点不安,依然在草原上厚着脸皮到处穿梭。
这位少主甚至还敢来见他,这份胆识,就算是扎木尔,也不得不佩服。
“王子殿下不用替我范氏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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