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么一瞬间,轻纱落下,他的眼睛又被覆盖在重重的纱影里,我却再也不能镇定自若,他接下来说了什么,我几乎听不清楚。
他刚才在看我,银灰的瞳仁正对着我,我曾经从这双眼睛里看到各种情绪,但只有这一次,他只是看着我。
不带任何感情的注视,他看我的神情,与看其他人再没有分别。
我因为滥用职权被停职,禁足一年,然而被捕的人统统都有这样那样的嫌疑,全部被隔离审查。
在天界,双手完全干净,没有任何案底的人是不存在的,审查进行了四年,我费尽全力,140人依旧只捞出了60个。
复职之后,我渐渐的开始继续当初的努力,只是力求不留痕迹,格外小心谨慎。
进展变得缓慢,但至少稳妥,他有疑心,但绝不可能再短时间内再搞第二次大清洗。在彼此搏弈般的较量中,他表面上对我极为正常——下达命令和指示,偶尔的训斥,或者是含沙s,he影的威胁——然而,太正常了。
没有任何非必要的谈话,也没有任何非必要的接触。我几乎都要相信,我和他的关系就如同别人所看到的这样单纯——就连那个小孩,也因为长久的不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存在。
大概又过了几十年,某一个早上我去希玛处理一些事务,刚飞到半路,就碰上了成群结队的小孩子,整齐的扑着翅膀向教堂飞去。
我停下来,向他们挥手致意,孩子们看见我都很兴奋,圆圆短短的手臂挥起来特别可爱,
整齐的童声叫着“路西法殿下”,我听了不禁微笑起来。
我停在原地,等到他们都飞过去才继续前行,又飞了一段,我突然看到下面的街道上,有什么东西映着阳光闪闪发亮。
我下降了一些,才看清那是两对翅膀。一个金四翼的小孩,显然是刚才那群孩子的同伴,一个人呼哧呼哧跑得正起劲,两对软软的小翅膀随着他的步伐一扇一扇,活象小狗的尾巴。
那孩子长着一头番红色的头发,在阳光底下亮得简直晃眼,他看来已经跑了很久,每跑几下就要停下来猜猜汗,最后终于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连翅膀都耸拉下来。
我看了他一会,忍不住飞下去,落在他面前。
“怎么不飞?”
他被我吓了一跳,四肢着地的向前爬了几步,活象一只小狗,我几乎要被他的样子逗得笑出来。
“路西法,殿,殿下。。。。。。“我不会飞。”
近距离看起来,这实在是个很好看的小孩,两只眼睛大得不像话,转动起来的时候显得很聪明。
天界的孩子大多漂亮聪敏,但我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孩子。
我蹲下来,“天使怎么可以不会飞?”
“我不想!”
小孩子的自尊心总是来得莫名其妙,他要是有尾巴,这时候一定会把尾巴扫到我脸上来。他大概是想表现得豪气干云,但是尖尖的嗓子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我拉开他的手,忍住在他脸上拧一把的yù_wàng, “只要是神的儿女,无论他在哪里出生,哪里成长,都有与生俱来的本能,那就是舞动双翅,向天飞翔。”
“你有四支漂亮的翅膀,飞起来一定很好看。来,翅膀张开。”
他有点犹豫的半展开翅膀,我搔他的痒,他咯咯笑着把翅膀张开。
弯腰把他抱在怀里,展翅向上飞去。他吓了一跳,但很快就用莲藕一样的小手搂住我的脖子,兴奋的向下看。
这孩子比看起来沉得多,抱起来软软的,光是看绝对想不到有这么多的r_ou_。等飞得差不多高了,我抓着他的腰就把他扔了下去。
尖尖细细的叫声跟哨子一样,我刚想冲下去接住他,他却已经张开翅膀,自然的舞动起来,脸上是小孩子才有的欢欣鼓舞。
陪他飞到路西法教堂,我想起还要处理的事物——居然在一个不相干的小孩子身上耽搁了这么久。
“你叫什么名字?”他显然是贵族,但我想不起认识的人里有哪个人和他相象。
“米迦勒,殿下可以叫我伊撒尔。”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懊悔刚才怎么没把他扔在石头上摔死。但也就是一瞬间。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愤怒或者厌恶,几百年对他的那种仇视突然变得可笑起来,我居然曾经那么深入骨髓的憎恨一个小孩子——的确只是一个小孩子,然而也和以前那么不一样。
“伊撒尔……”连这名字都还是我取的,“居然长这么大了。”
“我一直很想见殿下,可是殿下不让。”他看着我就,就像是小孩看着糖果或者新奇的玩具,“我很崇拜你的,让我进光耀殿可以吗?”
他的期待不是虚假的,我却因此更加犹豫。
“你进去做什么?”
“我只是想见殿下而已。”
原来他还是没有放弃。他以为怎么样?我会对这个小孩心软,然后如他所愿的对他妥协?
不但可耻,简直可笑。
“随你。”
转身刚走出两步,他却在身后大声的叫我,我不自觉的停下来。
“殿下,你结婚了么?”
我确定自己没听错,他问的的确是这个。
“没有。”
刚想继续走,他又喊道,“孩子多大了?”
我确定他在胡闹,正想离开,他下一句话却让我转过身来。
“殿下,其实我不是崇拜你,是想追求你!你还在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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