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府卫看清是阿斗,却吓了一跳,烂泥何时变这么利害了?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片刻后又道:“属下不敢擅作主,小主公若要留伯约,还请随属下一同面见军师。”
姜维却吐了吐舌头,笑道:“不妨,师父顶多骂几句,我去去就来,你先办事,别耽误。”说毕又拍拍刘禅手上马甲,使了个眼色,阿斗无奈,只得让姜维走了。
阿斗独自来到州牧府后,长街尽头偏僻处,站在一间幽寂院落前。秋季梧桐凋零,眼看这宅邸条件比赵云居所不知好了多少,暗骂刘备真是个看菜吃饭的主,赵云拼死拼活,帮他救儿子救老婆,竟还比不上一个领闲职的师爷,这年头,脑力活果然比体力活值钱。
又听院中传来竹椅摇曳之声,主人在家,遂一整衣襟,道:“刘公嗣有事求教。”
站了片刻,不见应答,阿斗可不像刘备有三顾茅庐的兴致,边腹诽边抬腿迈入院中。见那梧桐树荫下,竹椅上半躺着一肥胖男子,男子眯着双眼,任由秋末阳光透过梧桐叶缝隙,照在一张满是横r_ou_的脸上。
阿斗装出一副谨慎模样,恭敬道:“先生。”
胖子身上长袍油腻邋遢,头发如j-i窝般纠成一团,双手交握,搁在隆起的小腹上,像只躺在摇篮里的猪。阿斗连唤几声,胖子俱是置之不理,片刻后,抬手拭了一把嘴角流出的口水,朝着刘禅甩去,“啪”的一声轻响,正甩在阿斗脸上。
“……”
阿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怒极反笑,左手紧握,只想狠狠给这肥猪鼻子一拳,想了又想,终于克制住,若没这气量,不免令人小觑。
阿斗清了清嗓子,道:“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该如何处治乎?”
那胖子眼皮微动,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于竹椅摇动的“嘎吱”声中,缓缓道:“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
胖子睁开双眼,眼中j-i,ng光只是一闪,便即敛去,看着刘禅,续道:“……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阿斗见过庞统先生。”
胖子懒洋洋答道:“庞统先生见过阿斗。”
阿斗忍俊不禁,只觉凤雏庞统十分有趣,擦了脸,正色道:“阿斗夜前做了个梦,问先生,先生没空搭理我;听说庞先生跟先生一样聪明,想来想去,只好来找庞先生解梦。”
“何梦?”
“梦中有个地方,叫雒城,城周有许多冤鬼,尖叫声把我吓得一背冷汗。”
“唔,雒城恐有刀兵之灾。”
“阿斗从雒城走出,到处都是白雾,大河滚滚流过远处。”
“唔,十里y-in曹路漫漫,y-in司路上,景色又如何?”
“忘了,雾气一散……见一块石碑,被断箭密密麻麻掩住,阿斗好奇,把碑外折箭撇开,看到碑上写着三个大字,识不全,连猜带蒙,好像是……落、凤、坡。”
庞统倏然坐直身子,睁大双眼,盯着阿斗,阿斗却笑吟吟地捧了那马甲,躬身道:“这是我亲手为庞先生制的内甲,还请先生出军时穿在袍里,别让阿斗提心吊胆。”
终于解决要紧事,庞统穿不穿那马甲,阿斗倒不如何担忧,谋士看似狂傲,却最怕死,且十分相信天命,不然何来“气数”一说?离了凤雏居,阿斗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府去,只不知姜维怎样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暗自祈求,别因为帮自己出气挨板子才好。
孰料浑身大汗跑回军机处,只见诸葛亮书房大门紧闭,庭中横着一条丈余黑石,撩起裤脚,跪在院中,双膝贴在黑石上的不是姜维又是谁?!
“先生呢?”阿斗一看险些肺也气炸,上前便去拉姜维,姜维跪着的正是行军用的磨刀石,那石上沙砾点点,姜维膝盖抵着这粗砺物,已泛红肿,艳阳高照,所跪之地s-hi了一大滩。全身衣裤更被汗浸得如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姜维本被晒得昏昏沉沉,见阿斗回来,有了j-i,ng神,忙道:“庞先生没难为你罢。”
“先生!”阿斗朝那紧闭木门叫道,便要上前踹门,却被姜维一把拉住,道:“先生不在!议事去了。”
阿斗气不打一处来,恨道:“不是说被骂几句就完事了么?”
姜维道:“我也不知,先生今日火气很大,罚我跪到酉时,平时从不会这样的。”
阿斗无奈,被姜维扯着衣袖,一挣便会令跪在地上的姜维磨破皮,只得回转,姜维方松了手,讪讪道:“你回房去,回去,别中暑。”
阿斗骂道:“n_ain_ai的。”不理姜维,径自卷起裤腿,朝那磨刀石上一跪,杵在那儿便不动了。
姜维软硬兼施,阿斗只是横眉以对,不说半句话,姜维只好由得他。跪了不到半个时辰,阿斗只觉膝头如同万针乱贯一般的难耐,两腿又酸又麻,烈日照得脑中嗡嗡作响,面前有虚蝇飞来飞去,怕撑不住晕倒,只得强打j-i,ng神道:“嘿,这刑罚也不知哪个混账东西想的。”
姜维同情道:“方才我也是,刚跪下痛得很,过一会儿便好了。”
过了一会,阿斗果然觉得膝上疼痛渐消,两腿像木桩似的没了知觉。见姜维东摇西晃,忙微微侧过身,把他扛住,俩少年肩膀互抵,斜斜靠在一处。随口扯着闲话,苦中作乐,倒也不甚无聊。
阿斗早把诸葛亮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听得姜维浑身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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