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消寞弯下腰,伸手撩开那人脸上的头发,虽然早已料想到了入眼的是谁的面庞,但没想到竟然真的如他所想。
吴消寞试探地唤了一声:“薛音书?”
地上的人猛地抽搐了一下,薛音书吃力地抬起头,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透过眼前的发隙,她看到了一张她没有想到的脸。
“呵,没想到是你。”薛音书垂下头去,嗤笑道。
吴消寞没有理她,而是蹲下去拿起一段铁链研究了起来。
薛音书y-in沉的声音又响起来:“你当时猜到了那个人是我,对吗?”
吴消寞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翻看着铁链。
“吴消寞,你哑巴了吗?”薛音书一把扯动脚上的锁链,怒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嘲笑我?看我的笑话?看我的报应?”
吴消寞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了薛音书一会儿,然后冷不丁又把铁链扯回来。薛音书的脚踝被磨得生疼。
如果是以前,这种普通的锁链,拿弦鹤骨笛一敲即断,但是如今的吴消寞并没有骨笛,他只好运气将铁链从中间硬生生扯断。
一阵火光后,薛音书的手脚已经没有了桎梏。
她仍是狼狈地趴在冰凉的地上,脏兮兮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
吴消寞拍拍手上的铁锈,道:“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薛音书讷讷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出不出去又有什么分别呢?”
吴消寞注视着地上这个与之前有着天壤之别的人——从前的y-in间大司命,一身白衣,圣洁清高,不可一世,而眼前的薛音书,肮脏、狼狈、堕落。
吴消寞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可悲,但他并不同情她,也不可怜她。
吴消寞淡淡道:“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陷害颜玖?”
薛音书沉默了半晌,开口道:“你会相信,我这样的女人,会嫉妒一个男人吗?”
“你嫉妒什么?”
薛音书呼出的气喷在面前的头发上,自顾自道:“就像当初我问他要扶摇玉镰,他不给我。得不到的东西,那我就毁了它。”
她的话答非所问,吴消寞摇摇头,问道:“是宫珝将你锁在这里的吗?”
薛音书吃力地从地上坐起,望着吴消寞道:“没有人可以将我困住,除了他。”
吴消寞恍然道:“莫非你喜欢宫珝?”
薛音书勉强笑了笑:“何止是喜欢,我简直要爱到骨子里了。”她的眼眸里流动着光,“我为他做了太多事,有些事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只可惜现在我才发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吴消寞叹息道,“世上男人千千万,以你的条件,何必迷恋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呢?”
“男人?”薛音书轻笑一声,“比如你?”
吴消寞哑然,他可没这么说。
“吴消寞,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薛音书嫌弃地看着他道,“能配得上我的,只有宫珝一人,你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吴消寞叉起腰,心里憋着一口气,怪不得有句话说“女人全靠一张嘴”呢!这薛音书都落魄到这种地步了,还不忘狠狠嘲讽他一番。
真叫人头大。
吴消寞摇摇头,道:“我没空听你在这儿讲什么感情戏,我的任务是把你带出去。”
说着将地上的薛音书一把扛到肩上,往地牢外走。
薛音书倒也不反抗,安安静静的。
吴消寞悄悄地避开巡视的侍卫,动作迅速地翻墙离开了紫澪侯府。
他现在要赶紧把这个女人送到花间巷子里的第三间房里,y-in间四鬼正在那里等着。
4.
地牢内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宫珝面无表情地站在一堆断掉的锁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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