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请便。”清清爽爽的冰凉指尖,柔柔地触在贺昆槿的腕间。可那手指的主人,却是脸色愈发沉暗。
柳雁雪的目光有些游离,不知不觉竟变得不忍再将注意放回那惨淡的脉象。瞧了瞧眼前的人儿低垂的眼睑,瞧了瞧他左右手手掌上相似的老茧,“殿下可是惯用左手?”
被这毫不相关的问题打乱了思绪,“是?”下意识的回答,却改口已迟,想了想,也不再打算狡辩,“原本是的,后来……因为一些事,不得不改成了右手。可现在返回头来看才发现,此般愚蠢的行为,并无任何实际的意义。反正……什么都没有变。”
“……”何意?“殿下您……可晓得自己的身体……”
“焱国炎蛊。”避开对方的目光,“……抱歉。”低头不再言语。
“……”有些窒息,有些压抑,“为何。殿下为何要道歉?雁雪虽不才,但也晓得此中缘由。”
“……”依旧低头不语。
心头叹了口气,“殿下可是晓得我乃雪茗谷少主?”
惊讶地抬头。
“殿下还是莫要如此了。既目的相同,与其相互利用,我们不如坦诚相待。我已从阿娘处得知,殿下的母妃是外祖母的嫡传弟子。”
“嗯……”
“那殿下既知道,为何不曾……”不知该如何措辞。
“无用,不是吗?”摇了摇头,苦笑了笑,“便是雪茗谷,对此也无解,不是吗?”
“……”是沉默,却也是承认。
“三年。”
“嗯?”
“给我三年,就帮我……再贪图三年……”将右手抽回,藏在身后,不顾疼痛,紧紧握拳。似乎那痛能让自己清醒,那痛能让自己坚决,“这三年内,我定将一切打理妥善,也定会帮助柳姑娘完成心愿。只要,姑娘能给我三年……三年的时间,可好?”
“我……”有些心痛,有些哽咽。一个方处大好年华的王爷,竟在自己面前做出了如此恳求,许下了如此诺言。柳雁雪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该如何面对。平生第一次,她痛恨起了自己的虚伪,更是痛恨起了自己的学术不j-i,ng。
嘴张张合合无数次,却没有吐出丝毫声音。一个回答,一个承诺,竟是如此的难。
“抱歉。”起身,抖了抖衣袖,将行动不便的右手遮住,“姑娘还是忘记在下方才的胡言乱语罢,是在下唐突了。”抬脚,去到门边。
狠狠地攥着衣角,“贺昆槿!”
惊诧地回头,却瞧见那声音的主人红着眼眶,控制不住那紧攥衣角的颤抖指尖。
“我不会给你三年时间,我也不需要你用你的命来帮我完成我的心愿。但是我会让你拥有一辈子的时间,好让我自己去实现我的心愿。”
“……多谢。”
“现下……我也许对之束手无策,”绷紧身子与对方的目光相接,似乎这样便能让自己的话语变得可信许多,“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能够……所以,殿下……”却依旧无法吐出剩下的语句,无法作出肯定的承诺。
“我信你。”
“……”他信自己?明明自己都不信……
柳雁雪别扭地撇开了头,因为她发现自己竟再也没了勇气去对视上那一双黑亮的眼。
。。。
一个身着单薄中衣的四旬男子瘫软地坐在躺椅上,双眼空洞地望着无际的蓝天。温柔的嗓音在他耳边不停地回荡,那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将他杂乱的意识一点点地聚集,引导。他随着那遥远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在那意识之海里迷茫地游荡。他有些害怕,他有些慌张,因为他不知道这声音所绘出的路径将会通向何方。
下意识地想抛下一切负担,自由的寻着这声音向前;可心头却有着个恼人的警铃,不停地在敲,不停地在响。两个极端的意识在眼前对抗,他真的很是烦躁,真的很是迷茫。
“郭奇,你可晓得违抗命令的后果?”
“我……我没有……违抗……主子他……我……”
“不,你逃了。你将主子的任务弃之一半而不理地逃了。”
“我……我没有。”
“你没有吗?”
模糊一片的意识之海开始荡漾,无数个场景,无数张面孔,交错着,混杂着。那引导之音在这混乱的海洋中变得有些渺小。他很怕,他很慌。他紧闭着眼,不愿去瞧那扑面而来的画面,不愿面对那带着威压的无数张面庞。情绪的动荡使这意识之海汹涌,一个巨大的浪花,毫不留情地将他卷入其中。他求救,他挣扎。
“我……”突然两手拍着躺椅靠手坐起,“我……你,你们根本就是把我当做弃子一颗!我不逃又能怎样?等着你们所承诺的大好前程,还是等着替你们顶罪?假传圣旨?通敌卖国?你晓不晓得这是什么罪?主子,主子,主子,那口口声声的主子……”戛然而止。
被浪花卷入的身体,渐渐沉入海底。意识的叫嚣,情绪的崩溃;那引导的声音早已不见,警铃的震耳却在一点点地将他敲裂。刹那间,一切消散。没有浪,没有音,没有海,也没有铃。有的,只是个死里逃生的自己。
郭奇再次瘫倒在躺椅上,任凭宁源如何呼唤,都死一般的安安静静,没了反应。
“太快了,应该待再深一些再出手的。”贺昆槿下意识地感叹了一句,不出意料,引来了柳雁雪疑惑目光。
“……”师父您既觉得如此,便劳烦自己来。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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