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传来轻嗽声,阿辰回头就见风筵,带着九喜站在身后。
按照惯例,该准备秋季衣衫,主子四套佣人一套,何家裁缝带徒弟九喜来了。i
九喜正好奇看着屋内,阿辰的警告和苏冷清的冷笑,被他和大少爷听得一清二楚。
风筵道:“阿辰,让九喜替你量下,做身秋天的衣裳……”
阿辰带九喜离开,风筵对苏冷清道:“你的衣裳,我告诉何裁缝,就照着春季的做,反正你也没胖瘦多少!”
苏冷清目光落书上,连眼皮都没抬,将风筵晾在一边。
风筵已经习惯了,也不同他计较,找张椅子坐下,兀自道:“冷清,你明天去趟一于家,递个拜帖给于家侄少爷!”
于家侄少爷余深雪,j-i,ng明能干圆滑通融,颇得余星海的信任,几年前就让他协助打理家族事务。
苏冷清奇怪抬起头,盯着风筵看了半晌,忍不住道:“你让我去于家,不怕我再失言?”
风筵淡淡一笑,跟着站了起来,岔开话题道:“我们三个一起长大,阿辰也是在担心你,怕你在外头吃亏了!”
“什么外头里头,不就是风府吗?”苏冷清一脸不屑,鼻子冷哼一声,讥笑道:“这山城不就风老爷最厉害,连县太爷都要敬他三分!”
风筵赶紧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幸好外边没人经过,回来低声劝道:“你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苏冷清见他这般畏缩,心中怒火更炽,嗓门越发清亮,冷笑道:“苏家只剩我一个,要命也只有一条!”
苏冷清虽然无力报仇,但也绝不畏惧这道貌岸然、心狠手辣的老匹夫!
风筵叹息一声,忍着背部疼痛,走到桌边倒水,复递给苏冷清,幽幽道:“你也知道苏家,就只剩你一人?”
想起苏家境遇,苏冷清心里冒恨,将头扭到一边,不接那杯送到手边的茶。
“舅舅带兵时对我说过,并敌一向千里杀将。向你这样无的放矢,不仅打草惊蛇,浪费自己j-i,ng力,还惹来敌人注意!”风筵没读几本书,但对舅舅教的兵法,倒是熟稔于心,张口即来道:“想报仇要沉得住气,眼光明、心放远、谋长久,才能知势造势任势,抓住巧机遂竟全功!”
凉茶放在苏冷清手里,风筵就这样离开了,留他一人待在书房。
风筵虽不善言辞,但说的话总在理儿。苏冷清明明不想听,但他诚恳的声音,犹然回荡耳畔,让人捂耳都没用。
第二日上午,苏冷清替风筵去过染坊,跟大掌柜拿来这月账簿。
染坊是风老爷交给风筵打理的事,风筵一直很重视,一年到头每日都去,有时一待就是一天,但生意总不见起色,因此常常遭人诟病,说他不是做生意的料。
关于这点说法,苏冷清颇有微词,风家但凡挣钱的营生,都被控制在风老爷手里,就连最得宠的二少爷,也不过从老爷手里分点羹。
风家不挣钱的营生便交给几个儿子打理,风老爷对几个儿子的吝啬,甚至还不如替他管理生意的心腹掌柜。
风筵常年跟在舅舅身边,等舅舅去世回到风家,风老爷能给他打理的,只剩染坊这个烂摊子。
风筵倒不抱怨,平日尽心尽力,甚至找过于家,希望借于家马队,做些临村的生意。但风于两家对头已久,不是三五句话就能合作,风筵虽然没能如愿,却也因此结识了余深雪。
余府递上拜帖之后,苏冷清站门外等回话,就听到门房小厮议论,金梭楼的红袖姑娘,赤身luǒ_tǐ死在城外,听说是被人用石头活活砸死!
中午,风老爷召集各房大屋用餐,身为长子的风筵不得不去,少不了又饮了几杯酒,还被老管家无意撞到伤处,疼得他当即就冒了冷汗。
风老爷这才发现儿子被打狠了,让管家等会找个郎中过来,大少爷再不济也是风家长子,哪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呢?!
饭后,风筵回到别院,进屋就见苏冷清坐在桌边,面前放着染坊账簿,脸上明显带着怒气,看到风筵怒火更炙。
苏冷清恨声道:“红袖,死了!”
红袖,本名不叫红袖,而是叫白小玉,苏家搬进寒窑之后,与白家曾是对门邻居,小玉与苏冷清幼时认识,虽谈不上青梅竹马,却也是昔日的玩伴。
后来,苏冷清被逼为奴,小玉处境更堪怜,进入青楼卖身为妓,俩人就此失去联系,直到前年苏冷清回来,俩人才在烟花柳巷重逢。
这一逢,人虽在,却面目全非。
苏冷清心里恨,想替伊人赎身,而此时的白小玉,已成身价百两的红袖!苏冷清全部家当不过二两银,就算是干一辈子,也不够赎回小玉。
苏冷清眼睛红了,怒视风筵,颤声骂道:“你们风家真是丧尽天良,连个烟花女子都不放过!”
死便死了吧,还让女儿家,裸死城门口,如此践踏人的方式,是可忍孰不可忍?!
“谁死了?”风筵愣了一下,望向身边的阿辰,还没明白红袖是谁,与风家又有什么关系?
“风万侯是畜生、恶霸,你们就是帮凶、刽子手,欺凌弱小丧尽天良!”苏冷清怒极攻心,指着风筵的鼻子,口不择言地道:“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不会放过恶人,你们风家就等着遭报应吧!”
☆、第四章
“大少爷?”不知什么时候,沉着脸的老管家,带着大夫到来,y-in森森道:“老爷派大夫来了,为大少爷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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