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下!躲刀!”
他空踏一脚险些踏空,踉踉跄跄地稳住了脚跟,迅速解下始终背在肩上的万里弓丢给夏舒:“左肩右手!快!”
这万里弓原是秋笙在南大营从韩老将军那里讨来的宝贝,硬实的很,夏舒冷不丁一拉竟没拉开,这一瞬间的偏差让楚翛不得已分了神,后腰没躲没闪硬受了一刀,登时有点吃不消,咬牙硬撑着没往地上倒,回头一伸手架住了劈头而来的钢刀,趁机暂时制住了女鬼的行动:“快!放箭!”
夏舒当真是使出了全力,只觉得从小到大来抢n_ai吃的时候都没这么拼命,好不容易总算放了一箭,却没了准头,只将两个空荡荡的大眼窝穿成了糖葫芦,哭丧着脸吼道:“这什么破弓!”
即使不在要害上,也够为楚翛争取到片刻反击的时间,何况那女鬼看起来似乎并不是特别心甘情愿上战场的。
他手起剑落,牵扯下一大片粘连在一处的由鬼烟凝成的血r_ou_,摔到地上,碎成一滩看不清颜色的汁水,ji-an得满头满脸的污垢肮脏。从那在隐隐约约的月光照耀下显得略有不同的右手里化出来的,俨然是一块小小的玉石。
玉石泛着诡异妖冶的幽光,却在从鬼身中滚出来的瞬间散得一干二净,与寻常粗石并无不同了。
夏舒一见女鬼灰飞烟灭,连同一身铁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顿时觉得再没什么威胁,正要欢天喜地从这鬼地方狂奔出去,却看着楚翛没骨头一样瘫软在地上,呼吸一刹就不正常了:“楚哥?阁主?阁主!”
他大力晃动着楚翛软绵绵的身体,狂甩半天后,双臂都开始发麻,楚翛居然很给面子地张开了眼。
夏舒来不及高兴,便被一阵冒着凉风的寒气再度席卷了全身。
楚翛半睁开的双眼中,一只已被纯黑的雾气淹没,另一个还在边缘线上垂死挣扎,那黑雾从眼眶处狰狞爬出,又一次次被烫到似的大幅度缩回去。他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自干裂破皮的嘴唇间重重呼出一口滚烫的气,伴随着低沉的痛吟出口。
“阁主!”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这人走火入魔般的模样,但远在昆仑山北崖孤立无援还是头一遭,夏舒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不停地制造噪音,期盼着唤回他一星半点的神智,“阁主啊阁主!楚翛!楚翛!”
撞大运似的,似乎歪打正着地起了点作用。
楚翛感觉自己像是在江河湖海间浮浮沉沉的一叶小舟,意识在惊涛骇浪之中毫无抵抗之力,束手就擒倒显得并不窝囊。他仿佛在千万里行路的尽头看到了星星点点的光辉,是那团黑雾拼尽全力、作弄出来的光辉。
他被一股力量强行向前推去,甚至没有想一想是否有可以回头的资格,直到他听到那一声声不厌其烦的叫唤。
至少还不能这么死。
他模模糊糊间拽紧了夏舒搁在身侧的一只手,哆嗦着放到了自己腰间的伤口上。
夏舒第一反应自然是挣扎着移开,可那半升天的大爷比他还固执,他刚挪开一寸,便被硬生生拉着近两寸,乌黑的鲜血染透了衣裳,抹在了他的手指尖。
夏舒闭上眼,找准了位置狠狠一掐…
楚翛几乎瞬间就是一个鲤鱼打挺,硬是借三分剧痛唤醒了神智,他微微俯下身呕出一口污血,一掌落在胸口上,逼退了仍然跃跃欲试的楚筌,皱着眉点亮了启魂灯,再次呛出一连串血来。
多亏了上次净然给他添的灯油,只借着一点儿心力就能燃得极旺,还算收拾得了楚筌。
心神一正,方才或可忽略一二的伤痛便喧嚣起来,楚翛尝试着不动腰就自行站起身来,一个趔趄,差点儿来个正面狗吃屎。
夏舒皱着眉扶住了他的肩膀,很是心疼地嘟囔:“楚哥…你这样总不是个办法…”
疼痛稍微适应一下也就还挺得住,楚翛借着夏舒的力道撑着站了一会儿也就差不多了,伸出两指拧拧眉心,白着脸露出个微笑来:“放心,等着我去天渊寺净然大师那儿把他处理了,再去找花都神医清清血剃剃骨也就行了,保证不死…别担心你哥…你怎么样?刚刚没吓哭了吧?”
夏舒狠狠倒抽两口气,恨不得把这人再拍在地上拿皮鞭暴抽一顿,先让他把嗓子哭喊哑了,治住他这张臭嘴再说。
“身上是不是掉东西了?刚才响了一下来着。”
牢s_ao归牢s_ao,阁主归阁主。夏舒老老实实把小玉石捡了起来交到楚翛手上:“你一顿忙活可能没太看清,这是你砍断她右手时,从雾气之中掉出来的。”
楚翛接过来颠来倒去地看了看,愣是没看出什么名堂,伸手重重蹭了几下,这才显现出两个深深刻在石头上的甲骨文字。
夏舒看了半天没琢磨出味儿来,觉得这恐怕是自己孤陋寡闻的缘故,于是虚心求教道:“阁主,这是?”
楚翛随手一抛,那小石头便j-i,ng准地落在了夏舒手里,他几步走到山洞口去折下一枝梅花,漫不经心地回头答道:“才疏学浅啊小舒…最近昆仑山该是消停一阵了,顾嵬也差不离好醒了,你们几个好生照料着,内鬼一事暂且停一停,且先修生养息着吧。”
“你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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