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令狐冲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陆大有忍住咋舌,这位‘妖女’也委实于他认知中的妖女太不像了吧。端庄美丽,举止文雅,哪有半点的江湖气,说是仙女都使得。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敢同阮如苏多说一句,只将大师哥交给她便走了。
碧水雅苑,这是阮如苏在华山脚下的别院。亭台楼阁,溪水环绕,分外雅致。
令狐冲猛地喝了一口酒,望着池边凋谢的荷花有些出神。他自从被师父逐出华山,已经在此住了近一个月,每日好酒好菜,仆婢环绕,只怕是富家翁的日子,也不过如此。
可是,他总觉得心中有些空荡荡的,似乎一切不过是虚妄中幻象。趁他出神,一柄长剑从身后袭来,直取他后心。
令狐冲向前伏倒,反手将剑贴着自己的脊背一挡,刚好挡住来人的剑。那人突然将剑收起,轻笑着道:“我还当你刚才在发呆,原来早就注意到我的动静了。”
这出剑偷袭的,正是阮如苏。她将剑收回腰间,在令狐冲身旁坐下。
“敢在这动手的,除了你这个主人家,又还有谁。”令狐冲看着她,笑得温柔。哪怕自己因她被师父逐出师门,令狐冲也不曾有过一丝怨怪。
“你以后如何打算?”阮如苏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华山,悠悠问道。
“我……”
“我看,不如加入我日月神教,做我教光明左使!”一袭黑衣的东方不败站在庭院外,看着那对靠在一起的小儿女,冷冷地笑道。
“爹爹!”阮如苏一惊,忙从令狐冲身边站起来,先是有些惊喜,后忍不住有些心虚地瞥了令狐冲一眼。
“阮前辈。”令狐冲知阮如苏既然是魔教中人,她爹必然也是魔教出身,虽没有拔剑相向,却也并不热络。
“阮?”东方不败轻笑,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阮如苏道,“她没有告诉你,我是谁?我复姓东方……”
东方……东方不败!令狐冲大惊,下意识地看旁边的阮如苏,见她正担忧地望着自己,便明了来人所说非虚。
他喜欢的人,不但是魔教中人,还是魔教教主的女儿,还真是……造化弄人。
“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阮如苏松开他的袖子,叹气道。
令狐冲想要笑,又觉得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很,动都动不了,“这酒没了,我再去取一坛新的来。”
说着,便转身离去,只那抱在手中的酒不停发出撞击坛壁的哗啦声。
令狐冲一离开,阮如苏神情中的忐忑似乎就被风吹散了些。望着东方不败无奈地道:“爹爹,你干嘛故意吓唬他?”
东方不败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慨叹,这丫头还是同从前一样,很懂得利用人心。只怕那令狐冲在她手中,还过不了几招。
于是也懒得再提,而是说起了别的事,“为什么将日月神教的事交与他人?你又有什么打算?”东方不败紧紧盯着她,不放过一丝情绪。
阮如苏拉着东方不败在亭中石凳上坐下,脸上难得没有笑意,反而透着一丝不舍。“爹爹可还记得我与常人不同之事?”
怎会不记得,当年任我行明明中了她的剑,却有恢复之兆,着实让他惊讶了许久。难道这与她要离开有关系?
“我离开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阮如苏说得平静,东方不败却神色渐冷,皱眉道,“你既是我东方不败的女儿,一辈子都是,我看谁能将你带走!”
他这些年本就醉心武学,功力日渐增长,说这话时,声如洪钟,震得亭中的石桌竟寸寸裂开。
“爹爹,天道无常,你我如今不过是蝼蚁,如何能扭转乾坤。”阮如苏抬头望了一眼天,笑得云淡风轻。
那日的谈话不欢而散,东方不败也似乎被气着了,连着几日都不曾出现。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阮如苏坐在河边的大树上,笑吟吟看着正往河中扔石子的令狐冲。
他顿了顿,石子从手中滑落,有些怅然地道:“我只是不清楚,你同我亲近,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为了给五岳剑派添堵。”
阮如苏将手里的花枝在指尖饶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令狐冲的心都要沉到河底,方才回答他这问题。
“五岳剑派早已是一盘散沙,又何须我添油加醋。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便不在乎你是谁。”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让令狐冲忍不住有些懊恼自己的咄咄逼人。
“对不起。”令狐冲攀上枝头,在另一边的树干上坐下,“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是他的女儿。”
“你怕我爹爹?”阮如苏侧头看他。
“我不怕东方不败,因为就算打不过,最多不过是死。可是我怕你爹是东方不败,因为那样,我们就永远不可能从江湖的争斗中脱身。”
令狐冲到底是说错了,哪怕阮如苏的爹不是东方不败,他们也很难脱离江湖。因为若想从江湖中走出来,你就必须要够无情,无论是自己亲人还是好友遭了难,你都不得相助。
这般要求,又有几人能做到。起码令狐冲是做不到的,一听说华山派有难,哪怕他已被逐出师门,却仍是要回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呵~这便是你挑的人?在这时候弃你而去。”东方不败不知何时回来的,现在阮如苏身后,冷冷道。
“你不觉得他这样挺好吗,有情有义的人总比翻脸无情的好吧。况且,他也不知我要离开的事。”阮如苏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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