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莉娅抱着满捧花回去的时候,神明正坐在窗边,白发披散,眉眼凌厉俊美,星点阳光落在祂眼角也没染出几分柔和。
祂听到动静,转眸看来:“去哪了?”
阿米莉娅给祂看看怀里的花束,推门而入:“去花园里摘花。”
她一进来,气味充满整个空间,神明挑眉问道:“你见到那些祭品了?”
阿米莉娅一怔:“祭品?”
神明轻描淡写道:“你的灵魂曾受到污染,那些与你长相相似的人类是填补灵魂的最佳补料。”
阿米莉娅很快就反应过来,祂说的污染是光明神附在她身上预谋夺舍的时候,灵魂曾与她短暂的交融,在她的灵魂上留下了几点痕迹。
神明继续说着话,手指自动摸过来与她的紧紧交缠:“过些天待我处理好,你直接吃掉就可以了。”
吃……
不会是她想的那种吃吧?
阿米莉娅表情复杂,本来挺悲愤的心情忽然就没有了,反而真切的同情起那几个姑娘来,想也知道这‘处理’不会是什么温和的手法。
她试探性地问道:“…怎么吃?”
神明眼神奇怪:“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啊。”你还想蘸调料不成?祂的眼神如此说道。
阿米莉娅:“……”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她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神明又问:“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圣女突如其来的温顺和听话让神明有些奇怪,祂随意地挠了挠她的掌心,招来一盘点心放在她面前。
问什么,又要明知故问吗?
烦躁感又升上来,她赶紧塞了块点心,压制住心底的气,敷衍道:“哦,什么污染,我怎么不知道。”
她刻意垂下眼,不想看神明骗她时的神情,然而祂的话却接连不断地传入耳中。祂说当年那场瘟疫还牢牢附着在她的灵魂里,还说……反正就是不肯提及丝毫和神灵有关的事情。
阿米莉亚越听越气。
祂到现在还不打算说实话,是打算瞒她一辈子吗?
好,既然祂不肯说,那就她来说。
刚才被那些少女们挑衅轻蔑眼神气到的怒火再次一拥而上,火上加火,让脑中那根名叫理智的弦崩断。
阿米莉娅笑了一声,蕴蓝的眼睛沉下来,像深不见底的大海:“没必要这么麻烦,我有更方便的方法。”
她反手握住神明的手指,拉着祂走到床边,黑暗神不明所以,顺着她的力道走过去,正对上圣女的眼睛。
“你还记得吗?我曾经在你身上下过的咒语。”圣女盈盈笑着,白皙如玉的手指顺着衣襟滑上来,落在神明的下唇,如蜻蜓点水般掠过。
黑暗神略显诧异的扬起眉,一股奇异的魔法波动荡出,瞬间传遍全身,宛如无形的丝线束缚住祂的四肢,抽去力量。
祂仰面倒在床上,流水般的发丝倾泻了满床,一点曲线修长的锁骨从衣领间露出来,是一个任人采撷的姿势。
黑暗神拧着眉,动弹不得,唇间吐出一个字:“…你?”
阿米莉娅斜斜坐在床边:“不记得了吧?第一次见面,我就在你身上下了捆神咒,当时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后来用了一次,我真没想到居然会有用第二次的时候。”
圣女侧着头,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明灭交错下,显得那双眼睛更冷更沉:“我早就知道你是谁了,阿方索。”
阿方索。这个名字从她唇边说出来,无端带了些暧昧缱绻的舌音。
黑暗神惊讶了一瞬,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的神情,随即勾唇笑了,哑声道:“真聪明。”带着点微妙的骄傲。
祂终于褪去了伪装。一寸寸白色褪去,露出内里污浊疯狂的黑暗。
阿米莉娅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狭长的眼眸带着与光明神截然不同的阴冷,即使是相同的白色头发,也更加惨白不近人情。
她还是更喜欢这张脸。
阿米莉娅抚过邪神的眼睑,指下的触感冷得像冰,又有些与祂性格不符的软,轻轻按下去,脆弱的眼珠就在掌下,轻轻一勾便可拉出来。
她抚摸的动作温柔又留恋,像是摸着自己的爱人,眼睛却带着几分冷意和杀气。
即便是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本来就脾气不好的猫呢?
神明忽然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胸膛震动,祂扬起脖颈,修长结实的线条一展无余,声音带了点漫不经心和调笑:“你要对我做什么?”
阿米莉娅拉下床幔,遮住阳光,宽大的床架内陷入昏暗。
她说:“艹你。”
圣女压上来,一手钳住神明的脖颈,金发垂落,形成一道厚厚的幕帘,两人呼吸交错,四目相对,一错不错地盯着神明的眼睛。
她停顿了一会儿,像是不知道干什么,有些犹豫地附身贴上神明的唇瓣,笨拙的亲了片刻。亲着亲着,那深海慢慢卷起一点波浪,涌出翻白的浪花。
神明有些无奈:“你哭什么。”
阿米莉娅狠狠抹掉眼泪,声音更咽:“你就天天骗我!人类怎么了,我们人类招你惹你了,凭什么就看不起我们,你喜欢我还看不起我,你是不是有病?”
接连不断的泪珠掉下来,带着她滚烫的体温,落在神明冰冷的躯壳,像是落在冰雪中的火点,融化出潺潺的汪流。
神明迟钝地感觉到一点痛意,看着她被眼泪糊得乱七八糟的脸,想要说什么又咽回去,人生第一次低了头:“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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