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间,忽见摘星台顶上多了一道身影。
他站在那里,足以令世间无光。
梅雪衣的心脏在胸腔中狠狠一跳,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浑身的伤痛都消失了,满心满眼里只有这个人。
他扬了扬袖,巨龙毫无节操地蹭了过去,把梅雪衣送到摘星台顶。
“王后。”卫今朝眸色深沉,低低一声,仿佛道尽了千言万语。
她动了动唇,没唤他,只朝着他笑。
他走向她,到了近前,垂眸望下来。
梅雪衣的心脏非常不争气地在胸腔中打鼓,敲得伤口一阵阵发疼。
他抬起右手,掌心虚悬着一团小小的青色光晕。
他把它递给她。
梅雪衣知道,这便是被他炼化的聚灵巨阵。阵中蕴藏的力量难以想象,恐怕足以供一个凡人平地飞升。
他什么都明白。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真正的对手并不是什么四圣,也不是黑白守界人,而是天道。
天道不许飞升,不过有意思的是,梅雪衣的目的,本就不是飞升。
她伸出手,把那团青色光芒接到了掌心。
它极沉。虽然托在手中没有分毫重量,但她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的力量几乎要坠破这一方世界。
黑白两名守界人的身影自虚空中浮出。
“慢着――”黑衣者声音冷淡,“我二人虽不再做天道的守界人,但,凭什么拱手将飞升机缘让你。”
卫今朝往梅雪衣身前一站,姿态冷傲睥睨:“战。”
白衣守界人摆着双袖打圆场:“莫冲动莫冲动,我看这个小娘子不是要飞升……总不能丢下男人自个儿去了吧?她哪舍得。”
卫今朝面色稍霁,目光中泛起懒洋洋的愉悦。
黑衣的冷脸道:“有何不舍,得证大道,乃是人生终极意义。”
“悖我跟你说不通!”白衣的垂头摆手,“像你这种万年老处-男,懂个屁的人生真意。我拿我英俊的脸跟你赌,这对小鸳鸯,哪一个都不会飞升的!”
黑衣皱眉:“你并不英俊。”
在这二鬼说话之时,梅雪衣已握起五指,将青色光团吸入体内。
她早已见惯了,胜券在握之时,总有人得意忘形唠叨个没完,结果就是鸡飞蛋打。
她才不会干这种傻事,得到好处那都是落肚为安。
……也正因为摸透了她这个习性,慕苍白才钻了空子用灵毒妖丹设计她。
梅雪衣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把手中的光团吸了个一干二净。
那一边,白衣守界人双手叉着腰,白脸仰得老高,话风忽然一转:“所以,既然贤伉俪都不舍得丢下对方去飞升,那么这机缘自然该给我和老黑才对。”
“咦?”黑衣的乐了,“我还当你傻,原来你等在这儿。”
二鬼齐齐‘望’向梅雪衣。
“机缘呢?!”两张没有五官的脸上诡异地同时表现出‘震惊’之色。
梅雪衣无辜地摊了摊手,又抚了抚肚子。
“哎呀呀呀!”白衣的捶胸顿足,“这世间的行尸走肉,又要多你一个!”
“呵,”黑衣的冷笑,“我早知道,无人能抗拒飞升诱惑。罢了,待她被做成下一个聚灵阵时,你我如法炮制炼化了阵便是。”
“有道理有道理。那我们就在这里盯着。”
卫今朝岂会由着这二鬼放肆。他长袖一荡,身形化为幽火,逼着二鬼掠到远山之上,轰隆隆地打斗起来。
梅雪衣知道这一战双方都不会以命相搏,倒也不觉心忧。
她缓缓盘膝坐下,感受体内这一团惊天动地的力量。
这一次,总算不是泥牛入海,它极盛,所经之处留下了清晰的脉络。
它在她的身体中,又不在她的身体中。
梅雪衣静静感应着能量的去处,意识渐渐沉入一片混沌之中。
她吸了太多驳杂的力量,它们并没有消失,而是凝聚在意识最深处,散发出柔和的无色光,它似乎没有形体没有质量,却又均匀、致密、温暖无害。
梅雪衣放任自己的神念沉浸进去。
这就是道果。她曾摘过一次的通天道果。
道果并不在别的地方,而是诞生在力量强大到足以打破世间壁垒的飞升者身上。
它是这个世界本身。
破界飞升,便是将这个世界剜下精气血肉带走,令它元气大伤,甚至死亡。
它用重重劫数来阻止修真者飞升的脚步,然而求道者前仆后继,总是有人能够成功渡劫,天道一损再损,世间生机渐衰。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直到天道成功引导魔尊与仙帝,将他们变成了傀儡守界人,这个世间总算安生了一万年。
梅雪衣悉心感受周遭的一切。
[-醋溜文学最快发]p天道,一直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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