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今年女举子中乡贡举更是稀缺,只有刘辰星一个。
去年十月吏部集阅的时候,彼此又打过照面,刘辰星甫一站到队伍后面,便有女生徒一眼认出,望了过来。
队伍里的女生徒,以长安官宦小娘子居多,她们多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时人又爱诗词歌赋,小娘子们有钱又有闲,少不了平时这诗会那诗会的举办起来,参加的多了,这些小娘子们自是认识了,还有三三两两的闺蜜。
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刘辰星倒算不上是异族人,可也是她们中的异类,这些家世出众的小娘子就不免议论几句。
“排在最后的就是那个刘娘子吧?”
“长得倒还可以,就是土气了一些,那眉毛和我阿兄一样粗犷了。”
“听说她祖上三代都是务农的,当然一身的土腥气,不然还要她怎样?”
……
那个刘娘子,她是哪个刘娘子?
她是长得很不错,尤其是眉毛,不画而翠,如果再修一下,岂不要你们这些小娘子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还有她家务农她光荣,没有田舍翁种地,你们吃什么?没有田舍娘纺织,你们穿什么?
听着对她一点不加掩饰的评头论足,刘辰星一个个回怼,当然,咳咳咳,是在心里默默回怼。
现在省试的紧要关头,和这些官家小娘子吵起来,被捋了省试的资格就太划不来了。
刘辰星假装听不懂地仰望藏蓝色的苍穹,这些小娘子不过官二代官三代……官无数代,但她可是未来的官一代,所以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这些小辈计较了。
世上最无趣的事是什么?
就是自己上蹿下跳,对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众官家小娘子见自己说了半晌,对方一不见恼怒,更没有像她们以为的那样——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像个傻子一样望天,她们也自觉无趣,将注意力转了过去,就前后几个靠得近的交头接耳说着笑,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引得一旁排成四路的男举子那边频频侧目。
本朝女子本就作风大胆,官家小娘子们更是,平时常骑马在外游耍,对儿郎们的注视早就习以为常,又是青春少艾的年纪,一颗年轻心不免有几分蠢蠢欲动,这就一边和小姐妹们聊着天,一边眼波流转间悄悄瞥向了男举子们。
她们也是眼睛厉害,在一众穿戴一样的男举子里,愣是能分辨出来谁是寒门子弟,谁又是衣冠子弟。
遇见那看傻了眼的寒门子弟,她们一阵嗤笑,但眼里却又掩不住的喜悦和得意。
目光对上了那衣冠子弟,若是认识又有几分好感的,便是仪态大方的微微颔首;若是认识但对方风评不好者,她们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眉眼间满是嫌恶,倒也是真性情;若是那不认识,却一身贵气的俏郎君,就是含羞带怯了,目光不时闪烁一二……
有意思。
科举省试现场变成了大型的相亲现场。
难怪杜元朗金榜题名后十分得意的说,他很受长安官家小娘子们欢迎,还有好几位小娘子家里人打听到他阿耶和阿兄那去,估计就是这个时候王八看绿豆,不对,是襄王和神女看对眼了。
刘辰星看得饶有兴致,唇角都不由往上翘了翘。
就在不少男女举子暗自眉来眼去的时候,也终于开始审查入场了。
本朝科举考试都有尚书省吏部负责,太宗时特设吏部考功员外郎掌贡举,但吏部考功员外郎官阶属于从六品上,科举中的生徒很多是当朝权贵之子,因此发生过不少考功员外郎被举子诋呵事件。
是以,女皇命尚书省六部侍郎轮次担任主持贡举考试的知贡举。
今年的知贡举正是户部侍郎姚崇正,本来他该是去年的知贡举,但因为去年正月时他饮酒坠马,致使摔折了左腿,知贡举的位置便被前礼部侍郎郑宏代之,故今年的知贡举就还是他。
与此同时,还有同考官四人,这个人选就不固定了,但一般都是四、五品高级官吏中的文人名士担任,有时也有从六品上阶的员外郎。
不过不论如何,同考官中一定有吏部官员入选,毕竟科举现在属于吏部所掌管,而吏部又是尚书省六部之首,掌全国文职官员铨选、勋封、考课之政。
今年的四位同考官即为吏部侍郎杨贯之、礼部员外郎韦易仁、左司郎中曹敬、中书舍人贾章,他们主要负责第三场策文的阅卷,因为策文的成绩将决定科举的最终名次。
也就是说,举子们上榜与否、最终名次,都在于这四位同考官的决定。
而诸如省试中的其他杂务,比如监考、供给、收掌试卷等事宜,就是吏部考功员外郎的事了。
另外,即使现在科举制度还不完善,但还是有两位监察御史负责整场考试的监察。
当然,维持秩序、考场安保、以及搜查等事宜的士兵也少不了。
男举子那边人数多、来源杂,现在的士兵主要是负责男举子搜身入场,由吏部考功员外郎按照地域分批次监视考生搜身入场。
第一批次被被检查入场的是雍州的考生,先是来自国子监的生徒,接着是雍州的乡贡举。这些先后批次,按照上州先、中州次、下州末的顺序。
相比男举子那边复杂的检查程序,女举子这边就简单多了,待遇也好上许多,没有被在大门外检查搜身,直接被领进了尚书省,然后分雍州和其他州两拨人单独进入一个独立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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