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目光灼灼的望着喻阎渊,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似的。
自古帝心难测,伴君如伴虎。饶是喻阎渊比皇子还受宠,在京城里横着走,什么烂摊子都是这位表兄收拾,可君臣之间,始终隔着一道天堑。
喻阎渊低垂眼帘,眼中一抹厉色一闪而过,再抬眸时,璀然一笑,道:“陛下当真觉得,此女配得上微臣?”
能跟当今皇帝这么说话的,也就喻阎渊一人了。
幼年时,喻阎渊曾在宫中教养过一些时日,听闻还曾得陛下亲自教导,可此人顽劣不堪,不仅不学无术,还能让其他皇子公主什么也学不到,最后无奈之下,老皇帝只能把他送出宫了。不过宠爱不减,甚至有荣宠更甚。有人说,这是陛下对景王府的恩荣,可只有喻阎渊心里清楚,温水,才能煮青蛙。
此时,老皇帝被喻阎渊这话一噎,英国公府的庶女,给景王府的主子做侧妃,的确算是高攀了。不过,英国公府空有富贵,并无实权,倒是良配。思及此,老皇帝眯了眯眸子,笑道:“此女勇闯匪寨,又救了你性命,如何就配不上你了?”
“微臣是娶妻,又不是娶将军,要这么勇猛作甚?”
他说着,不动声色的将被子掀开一角,好给师菡透气。师菡紧紧地贴在他腰侧,得亏她身量纤细,这厚重的被子一遮挡,倒也看不出里面还藏着个人。
师菡缓过气来,却发现自己双手正尴尬的贴在喻阎渊的腿上。瞬间,师菡脸色通红,小心翼翼的挪开手。
然而,她刚一动,喻阎渊便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放在身侧,紧紧地护着。
师菡哭笑不得,这厮到第有没有正经?外面可站着当今天子呢!
偏生小王爷满脸淡定,一手枕着脑袋,一手在被子里握着师菡的手,漫不经心道:“陛下若是逼我娶妻……”
老皇帝心下咯噔一沉,“你要如何?”
喻阎渊脸不红气不喘的瞟了皇帝陛下一眼,理直气壮道:“微臣就死给你看!”
‘噗’……
师菡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怎么着,景小王爷为了拒婚这是打算寻死觅活了?
一听这话,老皇帝顿时气的脸色铁青,一把掀开帷幔,“你再说一遍!”
“陛下止步!”
喻阎渊一挑眉,叫住老皇帝,察觉到身旁那人的紧张,他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师菡的手掌,然后抬眸看向老皇帝,一本正经道:“陛下再靠近,微臣可要吐血了。”
“你!”
“你怎么这么混账!”
老皇帝气的眼前发黑,可如今喻阎渊深受重伤,长公主没进宫大闹已是难得。如果他再把这臭小子给逼得吐血,想必皇宫这些日子要不得安宁了。
思及此,皇帝陛下深吸了口气,眼角余光一瞥,忽的看向喻阎渊鼓起来的被子上,狐疑道:“你被子下面,该不会藏着什么人吧?”
师菡身子猛地一僵,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起来,如若待会儿瞒不住了,她是直接胁迫喻阎渊他清白还是干脆将陛下打晕,自己趁机而逃。
可,两者显然都不太现实。
小王爷面不改色,闻言,扯起嘴角,笑道:“那不如,微臣掀开给陛下看一看?”
他松开握着师菡的手,不动声色的解开自己的衣襟。衣衫微微散开,少年身上印着红色血痕的绷带近在眼前,药味儿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师菡拧起眉头,已经做好了待会儿敲晕老皇帝的准备。
然而,老皇帝去掀喻阎渊被角的瞬间,目光触及喻阎渊肩头的绷带,虽只是一角,可他心下猛地一沉,犹豫了下,便收回了手。
“既你不愿娶人家,总得给人家救命之恩一个说法不是?”
说罢,老皇帝意味深长的瞥了喻阎渊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脚步声远去,师菡急忙一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小脸绯红,脑门上起了一层汗,而喻阎渊敞着上半身,就坐在她身前,正满脸笑意的望着她。
盛世星河,想必也不及他眼中的半寸柔光吧。
师菡呼吸一紧,捂着脸,丢下句‘你好生养伤’后,起身就跑。
喻阎渊看着师菡狼狈而逃的背影,忍俊不禁,‘噗嗤’一声,低低的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咳。
门外,刀一端着药和绷带进来,正好撞见笑的满面春风的喻阎渊,顿时无奈道:“主子,属下给您换药。”
喻阎渊虽然纨绔,可自幼除了刀一,几乎就无人能够亲近他身侧。外头花名再多,却也不过是那些人痴心妄想。
这边刚换完药,门外,便有小厮进来传话,说是国公府的二小姐求见。
喻阎渊靠在床头,闻言眉头忽的一皱,嫌弃道:“不见。”
“可,二小姐说她有话要跟王爷说,事关师大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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