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清跟众大臣们一起在侧殿候命,他不仅见崔桃来了,还看到了陈一发和已经‘牺牲’的李才现身,心中自然明了金明池这场谋划失败的缘故。
假死这招,他们倒是玩得烂熟。
浓密的睫『毛』遮掩住赵宗清半『露』的瞳仁,眸里尽是化不开的阴翳。他整个人安静而清冷,给人以很难接近的感觉。
赵宗礼瞧见自家兄弟此般,特来问候他两声,担心他杀完人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感到害怕。
“你做得没错,大哥以你为荣。”赵宗礼拍拍赵宗清的肩膀,鼓励他道。
赵宗清温笑着点头。
这时候内侍前来传达皇帝口谕,除点名的需护驾回宫外,余下人等皆可归家。大家本以为点名的大臣该是宰相吕夷简、王曾等重臣,却没想到除了韩琦外,点名留下的就只有延安郡公和赵宗清父子。延安郡公的长子赵宗礼、次子赵宗旦今日也都来了,他们却不在陪驾之列。尤其是赵宗旦,自小就在皇帝身边做伴读读,皇帝一直十分信赖他,没想到连他也不带了。
不过细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才刚赵宗清表现勇猛,不仅说出一番赤诚忠君之言,还出手杀了反贼匪首,皇帝一时间只念他的好,顺便带上他父亲,倒也在常理之中。
大臣们都不禁在心中感慨,今后赵宗清怕是要平步青云了,他日在朝堂之上必定备受皇帝倚重。回头他们要好生琢磨琢磨,该怎么讨好这位即将受宠的宗子了。
领旨之后,延安郡公再度赞扬赵宗清之前的表现,却又不忘嘱咐他戒骄戒躁,千万不能仗着这点功劳便得意忘形。
“爹爹放心,孩儿省得。”赵宗清温顺地应承一声后,就跟在延安郡公的身后。
启程的时候,延安郡公受邀跟赵祯同乘一辆马车。
赵宗清眼见着延安郡公在赵祯之后进了马车。
他则要同韩琦、崔桃等人一起骑马,在前方开路。殿前司指挥使则在后方护送。
赵宗清瞧韩琦利落地骑上马,故意流『露』出一副探究和好奇的眼神。
“我见韩推官身手灵活,全然不似先前坐轮椅时不良于行之状,韩推官莫非是假中毒?”
“真中毒,不过后来解了。”韩琦淡声解释,没有愧『色』,反倒让问问题的人觉得自己好像冒犯了,让赵宗清不禁觉得可笑。
赵宗清跟着骑上马后,继续道:“那韩推官装得倒是『逼』真,脸『色』惨白,头冒虚汗,实难叫人看出破绽。不知有何秘诀?”
“多想想自己最怕的事,便就像了。”
“最怕的事?韩推官也有怕的事?”赵宗清好奇状。
“只要是人,都会有怕的东西,此乃人之常情。”韩琦反问赵宗清,难道他就什么都不怕。
“我怕得可太多了,不过也可能正因为怕得太多,就麻木了。”赵宗清自嘲之时,目光有一瞬间失神,表情有几分怅惘。
西大街已经禁严,路两边皆是禁军,马车徐徐前行。
整条大街安静至极,但可听到远处的街市依旧喧嚣。毕竟是最热闹的上元节,尚有不知情况的百姓在热闹着过节。
戊正之后,百姓们才被允准放天灯。
其实皇帝放天灯之后,还留了一段时间给大臣和王孙贵族们放灯。但因为金明池发生了情况,没人顾得上去放了。
队伍从西大街进入御街的时候,刚好到了戊正,有敲梆子的报了时辰,还不忘提醒大家注意避火。
很快汴京城南方开始有光亮升起,一点又一点,逐渐增多,接着东、西等方向也许多天灯升空了。
赵宗清仰头看见后,便暗暗地勾起嘴角,看起来似乎很愉悦,但没人察觉到他双眼下藏着多少阴狠的暴戾气息。愉悦?他很久没有过了,最后一次真正的开心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队伍继续又走了一段距离,升空的天灯有一部分借着东北风很块朝御街的方向飘来。
韩琦一直暗暗观察赵宗清,不禁有几分佩服他如此能沉得住气。
“可知官家为何将延安郡公留下,特意邀他同乘马车?”韩琦决定主动刺激一下,便故意突然发问。
从得知皇帝特意留下延安郡公开始,赵宗清就想到了可能。韩琦这时候的特意提问,便相当于给了赵宗清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怀疑幕后人是我,担心官家回宫之路不太平,便拿延安郡公的『性』命做要挟?”
皇帝死了,最可有能继位的是延安郡公。但倘若延安郡公身亡,那选他下一辈的可能『性』就不高了。因为尚且还有先帝的其他兄弟可以考虑,即便余下的那些都是庶出皇子,但亲王或郡王的地位辈分摆在那,都高过延安郡公的子嗣。即便真打算从更小的一辈中考虑人选,只会紧着诸王嫡出的子嗣进行臻选,再怎么样都不会轮到赵宗清这个庶出幼子。
所以,韩琦肯定以为他如果谋求帝位,步骤只能是:先杀皇帝,令延安郡公继位,等自己名正言顺成为皇子,再想办法除掉兄弟们,自己上位。
如果今天延安郡公和皇帝一起身亡,那么他的‘谋划’就会骤然变成为他人做嫁衣。
韩琦听赵宗清冷静说出想法的时候,反应过于平静,心中顿生疑窦。
“原来韩推官以为我在觊觎帝位?”赵宗清的嘲笑声十分明显。
这话乍听以为他在为自己辩白没有谋反,但细琢磨可能还蕴含着另外一种意思:他谋反的目的不是为了当皇帝。
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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