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迈闻言,一时间亦陷入困惑之中。
按先前那园中怪人所言,如果说花步尧只是偶然至此,那不可能在那园中大打出手后,还能一起坐下来下棋,若为了棋局而来,那花步尧进入金刚盟中,只怕便非单纯为了功法那么简单,这其中之事,此中那园主肯定知晓内情,甚至于这棋局之中,隐含何种惊天之秘,他亦应有所知。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离开此地才是。
二人一番合计,以立足之处为中心,很快便弄清了那残棋的格局,按陆云奚先前所划,苏迈研究了半天,却是越想越糊涂。
陆云奚对于棋道只是粗通而已,故而盘面上看,白子优势明显,不用数手,便可一举终局,故而对于苏迈持黑,自然颇为疑惑。
此刻,苏迈正站于那无数的方块之中,双目微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陆云奚不明就里,亦不好出声相催。
苏迈最初,亦同陆云奚所想一般,一眼望去,白棋占优,黑棋疲于应付,被围剿得有些力不从心,但当陆云奚再次将那棋局划出来之后,苏迈仔细研究一番,却发现,局势又有不同。
那黑子看去七零八落,在白子的攻势下已失了半壁江山,但若细细看去,却见其散而不乱,以守为攻,大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势。
他虽亦不精于此,但见此局,却突然想此过往天随子曾同他讲过的一件趣事。
他随天随子多年,虽然口中常呼其为老骗子,但此人流落江湖,一身见识却是甚是博杂,上观天象,下察人心,各地故老传闻,民间趣事皆是信手拈来,碰到运气好时,一日三卦早早收工,便带着苏迈去往客栈亦或是残观破庙中对付一宿。
闲暇之时,便教其读书识字,偶尔兴之所至,便授之对弈之道,只不过苏迈性好动,对那美食犹甚之,故而坐不了多久,就借故离去,讨得一两个铜子,自去那城中玩去。
天随子见此,亦是无奈,常嘴上念着竖子无赖,朽木不可雕之类的话,不过最终还是会顺了苏迈的愿。
有一回,二人路过北境虞州凤鸣城,留宿于城中一破落小栈之中,是年天灾不断,饿殍遍野,城中亦甚是荒凉,天随子守了半天,亦未有甚生意,加之天气炎热,苏迈亦有些坐不住,故而这天随子半哄半骗地开了一张之后,便嚷嚷着要罢工。
许是年纪大了,天随子亦有些耐不住炎热,在苏迈耍赖般的叫嚷下,很快便收摊回房。
这灾荒之年,流民甚多,故而城内商铺亦是稀稀落落,门可罗雀,苏迈粗粗扫了几眼,便失了兴致,随着天随子回了客栈之中。
天随子那青布背囊之内,有一副木质的棋子,其质甚轻,却亦是天然的黑白二色。
那日,二人呆在客栈之内,亦无处可去,天随子便拉着苏迈讲起棋来。
这回,却不是对弈,而且讲了他曾经见过的一种棋局。
按天随子之言,此局名为“潜龙在渊”,乃是一种以攻为守,转败为胜之局,因其落子隐诲精妙,即要保证自身布局,又得设法诱导对方长躯直入,一不小心,便会为敌所乘,故而对于对弈之人的心智和定力,皆是巨大考验。
不知是太过无聊,还是天随子所言之局颇为冷僻,苏迈这回倒是听了进去,之后还问了天随子,这局最后到终哪一方获胜,不过天随子并未明确回答,却是和他讲了这潜龙在渊的精妙之处。
眼前这局,细思之下,竟和天随子口中的潜龙在渊有诸多相似之处。
苏迈静立其中,想着天随中所述之势,眼中之棋局缓缓而现,大地之中,黑白分明,白子杀伐决断,势不可挡,而黑子却是示之以弱,隐而不发,而在其内,如有卧龙蛰伏,蜿蜒盘踞于棋盘之中。
默然良久,苏迈似有所得,便又和陆云奚一道,将那残局在眼前地面勾划了出来。
随后,苏迈长持黑剑,行于东北角处,在那中间地面方格上划了一个圈。
这一剑下去,看似随意一划,但那地面之上,却突然起了变化。
那纵横交错的方格之内,忽有山形起伏,大河奔涌,看上去,像有千里江山,浮于眼底,而更要命的是,这棋局一起,二人原本自以为的天元之位,竟成了大河中央的一处孤岛,看见着狂风巨浪转眼即至,一时间,竟无处可逃。
“苏迈,你做了甚事?”陆云奚见状,忙急叫道。
苏迈亦是一脸莫名,自己只是按天随子所言,以这潜龙在渊之势,顺手下了一子,却未料到,会有如此异象。
陆云奚这么一问,他亦不知该如何做答。
洪流转眼而至,陆云奚情急之下,拉着苏迈一跃而起,欲踏浪而行,向一侧山林冲去。
苏迈本想说,这都是幻象,不必当真,但当那巨浪涌来,淋了他一身时,却又说不出口了。
陆云奚脚尖点水,边跑边叫道:“苏迈,你是不是下错了?”
“难道,该白子先行?”苏迈闻言,亦有些疑惑。
“再试试!”陆云奚见其愣了愣,复又急道。
“好!”苏迈叫了一句,随后正欲再回想那局势时,脑中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小娃儿,你不知道这棋是一着生一着死么?”
“是甚意思?”苏迈听得出是那园中人的声音,忙急着道。
“这是生死棋,每下一着,便会受到反噬,看来,你亦是无缘之人啊!”那人叹了一句,言语之中,颇有讥讽之意。
“你别光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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