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岛北面,距那群雄被困的深坑所在约数里之外。
一片茂盛的云松林,依山而长,郁郁葱葱。
山顶有一天然石台,中设一小亭,就地取材,劈松为柱,上铺茅草,望之犹是青翠一片,似乎乃是近期所建。
此刻,亭中正坐着两人,一位青衫落落的文士,看上去恬淡儒雅,而在其对面,则是一个略有些干瘦的紫袍老者。
“两天了吧?”文士抬起手中青瓷茶杯,浅啜了一口,缓缓说道。
“未有动静!”老者点头说道。
“他们在等啊!”文士若有所指地道。
“是啊,却不知清虚是否会赶来?”老者接道。
“会的……”
文士回了一句,随后放下茶杯,抬手指了指远处,面色有几分凝重地说道:“那人出来了!”
“啊……?”老者悚然一惊,不自觉地往前凑了凑,复又急问道:“何时之事?”
“据消息回报,那人数年前便已逃离,却不知这些年去了何处,月前现身弥罗天,之后亦不知所踪。”
“清虚若得到消息,肯定会以为这岛上之事,和那人有关,自然会亲自前来!”老者目露精光,看去似有几分期待。
“清虚此人修为还算过得去,只可惜,终是妇人之仁,难成大事!”青衣文士轻叹一气,面露惋惜之色。
“许是太平久了,当年那点锐气,都磨平了罢!”老者亦是随之叹了一声,看情形,似乎这么世道太平,倒很是不乐。
“这江湖,就得有江湖的味,清虚枉活了这么多年,却依然看不明白,这仙道,只怕也到头了!”文士以手指轻敲桌面,颇为感慨地道。
“眼下只怕他已得到消息了吧?”文士说完,复又问道。
“说不定已在路上,若这些年他尚未偷懒的话,最迟一日,便可赶至!”老者稍算了算,便回道。
“眼下该如何安排?”老者见文士似乎成竹在胸的样子,复又问道。
“安排我们的人在洞里弄点动静,另外,传讯给那棵棋子,好戏,就要开始了!”文士很随意地为二人继上水,淡淡地回了一句,那神情并不像在运筹帷幄,却像是个冷眼旁观的看戏之人。
“那清虚这边……?”
“洒扫庭除,静待佳客!”文士站起身,步出那石亭,在山顶另侧的悬崖之畔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处那莽莽群山,半晌,方回了一句。
……
石洞之内,自那洞口被毁后,群雄困于此地,亦过了两日。
初时,在清岚的劝慰之下,众人尚对脱逃而去的陆云奚抱有几分期待,总想着以她的出身和修为,若能逃得出去,定会设法通知城中正道之人前来营救,众人只要安心等待便可。
群雄经过那雕像和天音石鼓的一番折腾,本已甚是疲惫,加之那无数的地灵石不断地消耗着这洞中的灵气,故而第一日,众人倒甚是安静,反正无事可做,既然暂时无性命之忧,不如好生休养,保存实力为是。
如此各择一地,静心修炼,日子倒也过得挺快,洞中虽无日月之更替,但在场之人,皆是修行有成之士,对于时辰极为敏感,故而当一日过去之后,迎接众人的,又是毫无希望的一天。
四大家庭之人独占了一片空间,此刻长者们皆在闭目养神,是睡是醒亦看不出来,不过花相容倒很早便醒了过来。
他性情跳脱,不喜静修,平日里混迹于街巷酒肆,忽在天琅坊寻宝捡漏,忽在万仙楼喝酒听曲,偶尔还会到那勾栏之内逗个乐子,在城中众修士眼里,这花家二少爷倒是个名符其实的花花公子,只要哪里有好玩的,便少不了他的踪影。
此刻,他被困于石洞之内,虽说这上千修士,各怀心事,自有所图,看上去倒也甚是热闹,不过在那寇淮等人出事之后,这洞内便安静了很多。
毕竟,众人能有今日之成就,自非愚笨之人,心里皆清楚得很,这洞内成百上千之人,若真要死,皆希望自己是最后一个,而那出头之鸟,下场便在眼前,却是谁也不愿去当,故而短暂的发泄之后,便归于沉寂,不安地等待着那不知是否存在的希望。
如此一来,倒让花相容颇觉无聊,这洞内有四大家主及南庭宗等前辈高人坐阵,自然不会有他甚事,他能做的,便是安心修炼,而经过众修士这一夜的吐纳,洞内灵气已然接近干涸,与其说修炼,其实不过是闲极无事,闭目养神,自我安慰而已。
花相容自非久坐之人,转醒之后,便悄然起身,朝无用等人所在之地行去。
无用性情却和花相容相反,平日里无事便打坐念经,这灵气于他而已,亦无甚用处,故相比之下,便和这洞中无定寺僧人一般,无用看起来亦甚是精神。
“花公子,你说苏迈和陆姑娘会不会来救我们?”无用往身侧挪了挪,给花相容让了个位置,随口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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