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莺莺小姐回来了。”景瑚和清柔招了招手。
清柔面上的笑意也越发温柔了,仿佛还沉浸在方才和爱慕之人说话时的旖旎之中。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淡粉色的褙子,绣着柔柔弱弱惹人怜爱的桃花,正如她的面色一样。
听见景瑚这样说话,她又掉起了书袋,“《西厢记》改自唐代元稹编纂的话本《莺莺传》。”
“《莺莺传》中,张生功成名就,便将莺莺小姐抛弃。彼此另觅佳偶之后,张生还曾想以‘外兄’的身份求见莺莺,简直是无耻之极。”
“县主,你往后还是少看这些杂书为妙。”
景瑚不以为忤逆,“大不了以后不再这样说你了便是了,做什么管我看什么书。”
李宜就算方才不明白,听见什么“莺莺”,“张生”的,也就都明白了。她虽然不懂这些事,可也并不妨碍她听这些话本故事。
清柔也知道自己今日是躲不过的了,也不待她们再追问,自己就老老实实的把自己与他如何相识,有过什么接触,通通都说了一遍。
她们从很小的时候就是朋友,彼此之间几乎没有秘密。更何况清柔只怕也还处于迷茫之中,这样的心事没法说给身边的人听,当局者迷,只能让她们帮忙点拨了。
虽然只是三个臭皮匠,对这些事也是一知半解,多多少少总能给些建议。
“原来他叫周诜,见都见了几次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呢。”景瑚不怎么爱读书,不知道他的名和字之间有什么联系,不过她也不太感兴趣。
“清姐儿,你有跟你表哥打听过他的为人么?”
柯明叙是他的师兄,既然这个周诜是如今松石书院学子中的翘楚,那他常常去书院侍奉他的老师周老先生,应当对他也有些了解才是。
清柔摇了摇头,“我平白无故去我表哥面前打听一个外男,这算是什么事。”
景瑚恨不得拍拍自己的胸脯,“那我替你去好了。”旋即又道:“你表哥他不会吃我的醋吧?”
李宜有些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柯大人吃醋?还吃你的醋?我看不见得吧。”
李宜这是故意和自己作对,景瑚才懒得理她。她不知道柯明叙为她做过那么多事,花了那么多时间来陪伴她,回应她天马行空毫无逻辑的话。
只有她自己知道,柯明叙究竟有多好。想到有朝一日他或许真会为她吃醋,也不知道状元郎吃起醋来是什么样子。
写几十首诗来讽刺,还是学名士fēng_liú,在月色下喝的酩酊大醉。
贞宁的手在景瑚面前晃了晃,“泾陵,想什么呢,别傻笑了。”
景瑚回过神来,不知道她们方才在说什么,干脆就开始一个新的话题,“清姐儿,方才你和他说了那许久的话,有没有什么是我们能听的?”
清柔的脸红了红,“你和我表哥私下说的话,难道句句都是我们能听的不成?”
景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是自然了,反正我脸皮厚,你们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李宜就问她,“那你告诉我,柯大人知不知道你对他有意?”
景瑚的眼神闪躲,“那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你该去问他。”她的确并不清楚,又时候她觉得是的,有时候又觉得不是。
他总是那么温柔的回应着她,从来都将她的情绪照顾的很好。他们也并不算是又多么亲近的亲戚关系,远不如他和柯明碧,甚至和清柔亲近。
但是他们的关系似乎并没有那么好,就是和自己的亲妹妹,在她有限的认知里,他们似乎也并不亲密,反而比外人还要客套。
他是关心柯明碧的,但好像这关心仅仅是因为她是他的妹妹。
他对自己又没有什么责任,为什么肯花时间?但她又觉得他应当是不知道的。他是正人君子,与她隔着许多年岁,若是早早明白她的心意,应该避开才是。
南义侯世子的事情是例外,这样的事情,她年纪小,世人都会觉得是他引诱了她。
“问一个问题,就要出这么久的神。跟你说话可真没意思,我还是和我们清姐儿说话。”
李宜瞪了景瑚一眼,见她已经回过神来了,还是不理会她,“清姐儿,听你说的话,那位周公子和你在家世地位上实在是很不般配,你可有什么打算?”
清柔笑着摇了摇头,神情看起来很豁达,“我能有什么打算。一不知道他对我的心意,二不知道父母,祖母对我将来婚姻的计划。”
“这样的问题你不应当问我,原本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
没想到上次和她说了那么多话,清柔还是这样泄气,这样的认命。她有时候不知道“认命”算不算一个好词,有的人认命了,从此平平淡淡,过的也还算不错。
有些人却错过了机会,懊恼了一生。谁都没法预料清柔是哪一种,她好像也没有立场去指责清柔,觉得她的想法是错的。
“清姐儿,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样想的。是真的就打算这样随波逐流,还是只是一时的丧气话。但你是知道我的。”
“不管怎么样,我总是要想办法在合适的时机问一问他心里究竟有没有我的。我已经付出了很多了,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愿意接受。”
“我并不害怕被拒绝,我害怕的只是错过。因为我不曾鼓起勇气去问一问,错过了一个也有可能是爱着我的人。人毕竟只活一辈子,我觉得勇敢要比懦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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