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在宫中,日日听着琰王凶恶传言。今日出宫奉命接朝臣,才知不过些许日子过去,琰王在民间风评竟已扭转大半。
往常汴梁每到年节,素来有狂欢风俗,热闹虽热闹,却也每每有人趁乱生事,叫寻常店家百姓苦不堪言。
这些人都是撒泼惯了的泼皮无赖,趁机胡混厮闹,事后却又拿醉后失态搪塞过去。开封尹秉公执法,也拿这些钻律法空子的混混束手无策,只能叱责罚银了事。
偏偏今年有了殿前司雷厉风行,铁面无情震慑之下,虽然逼疯了一个开封尹,街头坊间却清净了不止一层。
百姓亲身感怀,便已对琰王颇有改观。加上平日里侍卫司巡城时,常有欺压百姓、乱砸摊位的,如今白日巡城转交殿前司,再无这般乱象,各安其所,反倒井然有序了不少。
一群内侍说起琰王,再念及宫中情形,心中便安定了许多。低声议论着,竟不由惦念起了昔日有端王执掌的禁军与殿前司。
洪公公立了一阵,待金吾卫巡逻到近前,才又不轻不重咳了一声。
几个内侍垂手闭嘴,鼻观口口观心静默立着,规规矩矩侍奉回了廊下。
洪公公同为首的金吾卫见过礼,出了文德殿,在宫中慢慢巡过一圈,提了一碗宁神静心的上好汤药,悄悄入了琰王歇下的偏殿。
偏殿清净,不见人声。
侍奉的宦官得了吩咐,不敢轻易来打扰,偏殿内空荡安静,只在桌上点了一支飘摇短烛。
萧朔并未解下盔甲,和衣靠在榻前。
听见殿门响动,他便已抬头看过去,见是洪公公进来,又阖了眼。
洪公公一怔,放下药快步过去“殿下又头疼了?”
“无事。”萧朔道,“劳烦您了。”
洪公公不放心,还要再细问,近了萧朔身前,心中才倏而一沉“皇上竟还用了降真香?!”
洪公公不安道“宫中如何竟还有这东西?当年分明已弃用了,先皇后也叫将剩下的尽数焚毁掩埋……”
“不算什么降真香。”
萧朔道“安息香混了些草乌与蓖麻子,加曼陀罗,勉强凑出些效用罢了。”
洪公公皱紧了眉,又细看了看萧朔脸色。
殿外传言,高继勋所以毙命,是失了神志,竟要劈杀萧朔,反倒阴差阳错受了窗外流矢,罪有应得。
洪公公原本还多少有所疑虑,想不通高继勋好歹也统领侍卫司多年,如何一激再激便失了神志,此时终于想通“殿下察觉了?纵然是仿制的香,也定然凶险得很,殿下竟能撑得过来……”
萧朔蹙了蹙眉,睁开眼,撑了下榻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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