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静了一刻,又道:“况且……”
老主簿忍不住道:“况且什么?”
“没什么。”云琅捻了捻那包用来假死的药粉,“此事以后再说。”
老主簿迟疑了下,看着云琅神色,不再追问:“是。”
“以如今皇上的性情,既然不能一举得手,干净利落斩草除根,一时便不会动他。”
云琅靠在榻边,指腹慢慢摩挲着杯盏,缓声道:“可那一日,太师府的刺客还是朝他下手了。”
“正是。”老主簿这些日子也始终忧心此事,“太师府与皇上……姻亲联系,如同一体,您也是知道的。”
老主簿皱紧了眉,低声道:“既然太师府的刺客对王爷已有杀心,我们怕皇上……”
“我原本也以为,太师府与皇上如同一体。”
云琅道:“但去宫中之前,我去找了一趟京中旧部,同他问了些事。”
老主簿微怔,不明就里停下话头。
云琅也不再向下说,拿起参茶吹了吹,尝了一口。
“您问了什么?”老主簿急道,“可是同王爷有关的?太师府――”
云琅虚抬了下手,看向合着的屋门,笑了笑:“景参军,既然到了,何不进来听呢?”
老主簿愕然回神,匆忙站起来,转向屋外。
屋门被推开,衣着朴素的中年文士立在门外,定定看着云琅。
“朝廷千里执法,将龙骑参军带回京城,审讯拷问……只送回来了块染血的铁牌。”
云琅细看他半晌,一笑:“原来是帮小王爷养兔子来了,甚好。”
“将军。”景谏静立半晌,进了房门,“当日蒙琰王搭救脱险,情形所迫,未及传信,请将军见谅。”
云琅看他隐约提防神色,释然一笑:“无妨。”
景谏并不多话,将门合严,立在一旁。
老主簿隐约不安,来回看了看,迟疑出声:“小侯爷……”
“我去见过京中旧部,问着了些事。”
云琅喝了口参茶,道:“若我不曾猜错,如今太师府与宫中,只怕也并不像我们所见那般同心协力。”
“一来,皇后庞氏专擅后宫,至今竟只有两个嫡生的皇子留了下来。皇上尚是皇子时,要借势太师府,须得隐忍不发,如今既然已登大宝,不会再一味纵容下去。”
云琅:“皇上登基一年,选了几次妃了?”
老主簿守在王府里,不尽然清楚这些,支吾了下:“此等事――”
“两次。”景谏道,“一次七夕乞巧,一次岁暮补位。”
“太师府大抵也察觉到,皇上对皇后已有厌拒之意。”
云琅点了下头:“二来,当年这位皇上曾对支持他的人做过什么,老庞甘看得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
“您是说……镇远侯府?”
老主簿隐约听懂了点,迟疑道:“若是来日再出了什么事,太师府也会如镇远侯府一般,被皇上随手推出去除掉吗?”
“于皇上而言,倒不尽然,要看来日出了什么事。”
云琅有些冷,顺手将暖炉拿过来,在袖中拢了拢:“可在老庞甘而言,他只怕已然这么想了。”
“皇上最怕的事,无非当年陷害端王的行径被公之于众。”
景谏静了片刻,看着云琅,接话道:“若是有人将旧事尽数翻扯出来,于皇上而言,最顺手的办法便是再推出一方顶罪。太师府与侍卫司所畏惧的,正是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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