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香和沈暖玉解释说:“二太太头疼这事,有个缘故。听人说,这头疼病是当年二老爷去世,二太太伤心过度,整日里以泪洗面落下的。一到阴天下雨,或是没休息好,或是动了气,这病就发作。二太太年纪轻轻守了寡,老太太温和宽仁,善解人意,体恤二太太,从来不刻意责备。”
高寒冷今年二十八岁,古代人结婚早,沈暖玉在心里算算,往多了算,二太太也不过在四五十岁之间。高寒冷的父亲也应该大致在这个年纪,正是壮年,却不在人世了,是因病去世的么?
她记得馨香和她解释过高八爷是二老爷的遗腹子,倒好像并没有提过高寒冷的父亲是如何过世的。
“那二老爷是如何去世的?”
馨香学说:“听府里人说,二老爷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回京后不治身亡的。”
沈暖玉往下听馨香和她学高寒冷父亲去世时的详细过程。
“这话不是听高家的人学的,这是柳家大舅太太曾对姑娘讲的。说是二老爷在岭西,统帅三军打仗,节节胜利,只最后一役,被人偷袭,挨了一箭。强熬到回京,武宗找了多少名义圣手为二老爷医治,只是伤势太重,已经无力回天。回京第二天,人就没了。说是武宗皇帝罢朝一日,当天平西侯府门庭缟素,披麻戴孝,嚎哭哀悼者众,仗打赢了,主帅却去世了……”
没经历过的,听着是故事。只这样的故事……想到当时高寒冷作为儿子,痛失父亲,披麻戴孝时的情形,沈暖玉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
馨香不知道自家奶奶为什么突然打听这事儿,只心里头不放心,多嘴嘱咐道:“奶奶可别和侯爷提二老爷,看侯爷想起往事不高兴,迁怒了奶奶。”
沈暖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没事提高寒冷的父亲做什么,别说她和高寒冷不熟,就是很熟很好的朋友,也不能提人家的伤心往事,揭人家心里的疤啊。
不过思来觉得有馨香在身边挺好。
馨香是她在这里的臂膀,要没有馨香,她在这里,就如同睁眼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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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云院里,三太太穿着一身中紫色的衣裳,坐在圈椅上。
徐氏坐在三太太下首的平背椅子上。
屋里一声没有,很是安静。
三太太正在瞧看着徐氏拟好了的名单。平整的,并没有几道皱纹的额头轻皱了皱。
徐氏坐在旁边等着,她微动动手指,轻轻拨动着小茶盘里的水果馅的酥烙,将三太太的皱眉看在眼里。她在心里提前准备好腹稿,看一会得如何说话才好。
终于,三太太说话了,指了指名单说:
“旁的人倒没什么争议,到了岁数的,或放出去,或配小子,不过是些没脸面的丫鬟,怎么打发都使得。只是馨香,喜兰,和清秋三人,拟在名单里却多有不妥了。”
徐氏耐心听三太太把话说完。
三太太拿手指点了点纸单上,馨香,清秋喜兰三个人的名字,“她们三个,你别管了,把名儿去了,让各院的奶奶自己做主去。毕竟是各院的陪房,你出头此事,当心费力不讨好,倒头来落得通身不是,没有必要。”
怎么没有必要,很有必要。
徐氏面上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这么了?”三太太便问缘由,“有难处?”
徐氏见问,趁机回说:“回母亲,这是老太太的意思,昨儿老太太特意点了这三个人,说给安置个好人配了,女大不中留,年纪大了,心思多,府里爷们又多,保不准闹出来什么。喜梅一事就是前车之鉴。”
“是老太太的意思?”三太太倒是不相信,老太太精明得紧,当了多年的媳妇,三太太是了解婆婆的。
徐氏点点头,撇清自己,“还不是四爷闹得,要不然老太太也想不起这事儿。昨儿梅大太太来,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话里话外说咱们家里乱,治家不严。老太太听了,觉得脸面上过不去,下午儿媳去安怡居请安时,便和儿媳提了这个事儿。”
三太太听了缘由觉得可笑。怪道别人都传国公府梅大太太护崽子,为的这么件事,找上婆家的门了。要知道陪房陪到府里来是做什么的,那就是不言而喻伺候爷们的。怎么着,梅府陪嫁过来的丫鬟不一样怎的?还找上门来了。说高家治家不严,瞧不起谁,也不拿镜子自己照照,他们梅家能好到哪儿去。
思来,三太太冷笑了下。
多年婆媳,徐氏也算是对三太太有些了解。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实在不然。对于管家一事,向来苛刻在意。
这也是自打她嫁进来,就跟在三太太身边忙前忙后,熬了几个年头,三太太还不放心完全撒手的缘由。
无论是把馨香配人,还是填给侯爷做填房,对沈氏来说,都是个打击。
徐氏也就趁热打铁说:“好端端的出了四爷的事儿,这话该说不说,在旁人面前,儿媳连牙口缝也不敢欠,只在母亲面前,又忍不住要说。出了这样的事儿,五房没怎样,倒是连累着咱们三房了,这偌大的侯府,人是多,只都是吃闲饭不管事的,谁不知道这个家由母亲费心管着。老太太心里明镜儿一般的,知道母亲管家的辛苦和难处,所以被梅家大太太拿话一说,老太太才一改往日宽仁脾气,说是要彻底整肃府里上了年岁的丫鬟们,交由儿媳办,从上到下,甭管有脸的没脸的,一视同仁,还母亲个公道的。”
这时孙婆子端漱口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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