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拱的夫人和韩老歪的娘子韩太太是先后到的侯府。
沈暖玉在新修缮的小院里简单摆了两桌。太太辈的自然不会来,奶奶辈的,冯氏和大冯氏早早的就过来帮着张罗。大梅氏清早着人搬了两盆花送过来,这会便没再来。
徐氏和小梅氏原本预备点个卯就走的,不成想,居然请王拱那个土婆娘过来了,知道有热闹可看,怎么也不走了。
王拱的媳妇张氏一来就后悔了,实在是和这样的人家格格不入,就是府里传话的粗使婆子,穿戴打扮都不知要强她几分。
平时和左邻右舍相处,她最是个大剌剌,不管不顾的,这会到了娇花美人堆里,可也是得注意点形象,心想着平白来这种地方受这拘束,自己是有多么想不开。好在是平西侯的夫人把她当做上宾一样对待,只是笑着聊些家常,为人温柔大度,丝毫不提那日在胭脂铺子里的风波。
“夫人常喝什么茶?”沈暖玉笑问张氏。
张氏心直口快的一个人,书自然是没读过的,早些年还在地里做过农活,近年来在京里过些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日子,已然是满足了,“也不喝什么茶,平时在街上买点散的茉莉花泡,倒觉得那也是浪费钱,喝不出来多大的味。”
听的一旁徐氏和小梅氏都抿嘴乐。
“那就给王夫人倒一碗饮子喝。”沈暖玉吩咐馨香说。
小丫鬟端来饮子时,走到张氏的身旁,手那么一滑,一满杯饮子就悉数洒在了她洗的干干净净的藏蓝色布衫上。
慌的小丫鬟赶紧就朝张氏跪了下,“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王夫人宽恕些个……”
张氏忙找来帕子低头擦大襟上的饮子,想来这是她仅有的一件能穿出门的衣裳,把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可转而看看跪在地上,脸蛋雪一般白,腮上如抹了胭脂似的,白里透着红的孩子,也不好再说什么,摆摆手大方的说:“你这孩子,这么毛手毛脚可不行,快起来说话,别在地上跪着了。”
一转头看着了离她不远坐着的冯长脸,张氏在心里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句来:“我可不比你们府里的某些客人,骄里娇气,惹得你们都怕她。”觉得说出来不像她的行事做派,她学不来拿话膈应人这一套,要不是看在这里是平西侯府上,她还得和冯长脸动手才解气。
坐在大冯氏旁边的冯氏听这话,就在暗处忙安抚的握了握堂姐的手。
大冯氏把头往旁边转了转,她有分寸,和这个乡野村妇计较,失了她的尊重。今日是沈氏刻意凑成的小局,为的就是和王拱两口子消解宿怨。她不看别的,还得要看看平西府夫人的面子。
张氏就等着大冯氏接她话茬,等了半天没等来,心想冯长脸这是认了怂,不和她干了?
“这丫鬟做事可不是毛毛躁躁,把夫人的衣裳都弄湿了,看等得了闲,不扣她的月银的。”沈暖玉笑着站起来,挽过张氏的手说:“湿衣裳怎么穿呢,引夫人去别处另换一件干净的吧。”
张氏笑哈哈的说:“不打紧,这天热,太阳底下晒晒,一会就干!”
冯氏在一旁笑着和张氏搭话:“晒干了也留个印儿,有道是客随主便,您既然过来了,就听玉儿的安排。”
玉儿……原来冯氏还知道她的名字,是怎么知道的呢?在外客面前如此称呼,倒是显得亲切。
“不妨碍,不妨碍!”张氏还笑着摆手推托。
“走吧,绕过这面就是,离这也不远。”沈暖玉和冯氏一左一右笑着引她往暖风院去,大冯氏,韩太太,徐氏,小梅氏都跟在后面。
生平第一次被如此礼遇,可是神气了一回,张氏心里想着,等下午回去,可得和老头和平儿学学。
“那是个湖?”走到高处,张氏觑觑眼,迎着阳光往远处看。
“可不是个湖。”冯氏侧过头来和张氏笑说:“这几日荷花倒没有上两日开得好了,等一会吃完了饭,太阳下下的,让她们把游船抬出来,也陪王夫人赏赏荷,消消食。”
张氏倒是还从来没做过游船,当日来京城,也是走旱道坐的牛车,一路上颠颠簸簸,黄土漫道,满脸上,满衣服上都是土,险些把人骨头架子簸碎了。
这会听说坐船游湖,满心欢喜:“要能坐一回船,在湖里转两圈,可不是好!”
“这有什么难的。”冯氏就笑着回身看向徐氏说:“那就烦劳弟妹让外头孙力开库,把游船抬出来一艘来,咱们陪王……”这年岁,叫姐姐着实有点不妥,叫伯母吧,听人传侯爷在外面和王拱又是按平辈论的,还是折中一些叫夫人,虽不怎么亲切,但最起码别因辈分闹出什么笑话来,“一会吃完中饭,咱们陪王夫人游湖赏荷。”
哪里来的乡巴佬,要求怪是多的!湖里的荷花都快开败了,有什么好游的,支使人倒支使的勤!徐氏留下,原本是预备看戏的,只是这会王拱的婆娘被沈氏和冯氏捧了起来,大冯氏在一旁也不说话了,觉得甚是没意思,就想要回去了。
于是泱泱的应一声,“我这就着个人过外院去知会一声,就只怕赶的不巧,早上听孙力家的说,孙力要去南市买鞍去,府里那些个马,上面的马鞍子都快要磨没了。”临了补充一句:“听说还是侯府吩咐让换的呢。”
张氏活得简单,听话也只是听表面意思,听完徐氏说的,很有些怅然的说:“要划船的人不在,不游也罢。”
一旁韩太太和小梅氏都忍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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