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叶令蔚自始至终都没想到的,他把玩叉子的动作越来越轻,最后彻底停下。
倒不是因为不知道以后该如何跟费澜自处而烦忧,如费澜所说,他们并不熟,甚至叶令蔚现在就算跟对方拉开距离,连疏远两个字都谈不上。
就是,有点意外,仅此而已。
叶令蔚的睫毛太长,他是典型的桃花眼,睫毛长得过分,直直的婴儿睫,越发显得嫩生生的好看。
所以只要他一垂眸,看上去就跟闭上眼睛无异,更加难得看清他的神情。
叶源也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了,他咳嗽了两声,企图以情动人,“我知道你对大伯母没什么印象了,她走的时候你才一岁,但你却是最舍不得她的人,你初中好几次偷偷去找她,都被爷爷知道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爷爷唯独对你严苛?”
他本来想说挑剔,但话到半截他还是决定换个词,太伤人了。
“大伯是爷爷最疼的人,也是我们叶家最有出息的人,他是死在大伯母手里的,娇娇,做子女是一方面,你也要分是非。”叶源语重心长的说道。
大伯死的时候他年级也还很小,是偷听到大伯死因的,他听自己母亲总是酸溜溜的说大伯如何如何爱大伯母,最后死也是死在这份爱里的,母亲说大伯母是个很缺爱的人,没有人爱她,她就会像一尾躺在沙滩的鱼,干涸而死。
叶源小时候不是很懂,后来长大了,差不多也就明白了,大伯去世了,没人再给大伯母那样全心全意的爱了,所以她选择离开,去另一片海。
叶令蔚眨了眨眼睛,不是很确定的问,“请问,娇娇是在叫我吗?”
叶源皱了皱鼻子,“不然呢?”
叶令蔚从小身体不好,娇养着长大的,可能是希望他一辈子都能被这么娇生惯养着,所以小名叫娇娇。
实际上,除了物质上,几乎没有人娇惯他。
没有人爱他,至少现在是。
叶令蔚没继续接下去这个话题了,小名是原身的小名,跟他关系不大,他现在还在消化原身妈妈跟费澜的关系。
叶源后边杂七杂八又说了不少,叶令蔚从中提取了他想知道的信息。
姜蕙现在还没跟费澜老爸结婚,但也跟结了婚差不多了,在费澜老爸心目中地位很高。
费澜很讨厌姜蕙。
原身很讨厌费澜,朋友圈很多仅自己可见全是骂费澜的。
费澜包括但不仅限于讨厌原身,通过叶源的形容,费澜是个相当睚眦必报的人,报就报别人全家。
最后,叶源得出总结:你俩没法做朋友,你俩注定是死敌,要不他死,要不你死。
但叶源觉得叶令蔚死比较容易,毕竟人家身体棒,而叶令蔚,说不定摔个跟头就没了。
以至于讲完了主要的事情之后,叶源一直在不厌其烦的让叶令蔚离费澜远点,最好离大伯母也远点,别去找她了。
要不是叶岑过来,叶令蔚觉得叶源能够讲到这个宴会结束。
叶源比叶令蔚大不了几岁,叶岑长他很多,一见叶岑他立马就闭了嘴,喊了声堂哥。
叶岑嗯了一声,看向几乎没骨头一样靠在椅子上的叶令蔚,皱着眉,“坐好,像什么样子?”
叶令蔚撩起眼皮,懒懒的瞥了一眼叶岑,换了个姿势,趴在了桌子上,“大哥有什么指教吗?”
叶岑克制着想把叶令蔚拎起来抽一顿的冲动,“爷爷找你。”
他说完转身就走,以为叶令蔚会跟上来。
等他走到大门口了,想说让叶令蔚等会嘴巴甜点,不要每次总是呆呆的,一转身,人影都没见一个,视线穿过院子里的人,看见叶令蔚还在那桌子边上坐着根本没动,一簇火苗,登时从脚底往天灵盖上窜。
叶令蔚看见了叶岑沉着脸朝自己大步走过来,他站起来,手里拿着手机,在叶岑面前丝毫没有落下风。
“我先回家了,我觉得有点闷。”叶令蔚抢在叶岑前边说道。
叶岑全部教训的话瞬间就被叶令蔚堵了回去,别人觉得闷可能只是因为人多了空气不好,但叶令蔚如果说闷,就是心脏不舒服。
叶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令蔚把椅子拖开,从桌角转过来,站在叶岑面前的时候,叶令蔚仰着脸,眼神纯澈,语气如三月倒春寒。
“大哥,你害怕叶祖闵,我可不怕,”叶令蔚勾起嘴角,像一匹刚刚从母狼肚皮底下滚出来的小狼崽子,“在你眼里,他是爷爷,在我这里,他就是个老东西。”
叶岑,“”
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的叶源,“”
叶令蔚说完就离开了,他空手来,空手去,顺便还吃了一块蛋糕,把叶岑气得鼻子都歪了,叶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没大没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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