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岚五指顺额头往后捋了捋头发,悄悄擦掉还在眼眶里的眼泪,“回去吧。”
何瓴生点点头,什么话都没问。
北京的八月闷闷的热,何瓴生戴上墨镜,白岚扶着他上了出租车。如今倒是再也不怕身为公众人物大晚上戴墨镜奇怪了,反正他戴了墨镜还更合适他手里的拐杖。
熟悉的景往后退,遛狗的大妈和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女人在路边吵架,几个流里流气的少年闯红灯被交警拦下。
车水马龙的北京依然灯火璀璨,无数年轻人在这个城市里怀揣梦想。
可这些都不再属于何瓴生了。他的人生或许就只剩下了黑暗和曾经辉煌的回忆。
就像富人变穷令人崩溃一样,经历过金字塔尖和闪光灯的人往往更难以接受沉寂和黑暗。
四年来,白岚几乎把何瓴生当做了自己的孩子,她手底下也确实就数何瓴生的名气大,天赋高。
微博上还挂着何瓴生上一部戏的海报和剧照,民国风格的西装和大衣,他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笑的有些y-in翳。因为何瓴生,这个反派角色的所有纠结和y-in狠,最后都成为了这个角色的萌点,就像粉丝说的,“真实的叫人想把他抱住藏在自己家里”。
“生煎”们还在制作mv和一些剪辑,每天都有新的粉丝礼物,几个公众号炒的何瓴生和实力中花张米儿的绯闻,那张暧昧角度的剧组偷拍,都还没完全冷下来。
何瓴生就在一个普通的宿醉醒来的早晨,突然又失明了。
白岚靠着电视柜,何瓴生坐在床上。
沉默其实比哭闹更可怕。
“瓴生……”
白岚开口,这才记起这几年,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一段私人空闲时间,能好好的看看这个孩子。永远无止境的通告和剧本,这些年何瓴生从来没反对过她的安排,再忙再累也没有过一句话,这个总是默默努力的不像话的孩子……天命不公啊。
何瓴生点点头,沉默着回应她,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这样的情景与记忆无限重叠,恍惚之间,白岚觉得仿佛他只是坐一会儿就又要去忙通告。
“咔哒”。
那张房卡放在电视柜上,发出细微的声音。何瓴生听出来了。刚刚在包厢,汪泽握住他的手腕,他就能猜出一二了。
“你……”
“岚姐。”何瓴生开口打断她。
“谢谢你。”
“谢……”白岚苦笑,眼睛有点干,“这孩子,谢什么。”
“这都是命,岚姐,我的命里可能就该做一个普通人,这几年这些,谢谢你了……”何瓴生还是闭着眼,轻轻笑了笑。
白岚心揪成一团,心尖的酸水直往下淌。她早就知道何瓴生绝不会那么选,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还是指尖一抽,接了过来。
毕竟已经是走投无路。
“……和唯明的……解约合同,明天早上就送来了,完事之后,我叫小胡送你。”无法,无论如何,白岚还是唯明旗下的经纪人,无论何瓴生的未来何去何从,她以后还都得呆在唯明。
“嗯。”
“……小胡他……也解约了,明天送完你,他就不当助理了。”白岚仰起头,让眼泪流回去。
“岚姐,我能不治了吗?反正我之前也不是没……过,我能照顾……”
白岚“蹭”地站起身,“胡说什么?!你就算不当艺人,也给我把眼睛治好!”她顿了顿,“之前之前,什么叫之前也……这……有多难受你心里……你必须治好……”
何瓴生沉默下来。
白岚名下带的艺人,只有何瓴生最出名,而他还是最听话的。
白岚怕是再碰不见这么省心的艺人了。四年,感情还是很深的。
所以才在何瓴生和唯明解约的定局下,还不顾一切的想让他演这最后一部戏。
《盲花旦》的主角江与衣,确实是一个盲人。
天知道白岚得知这个剧本的时候心里有多狂喜,这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最后的救命稻草,何瓴生太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把他演艺生涯推上巅峰,然后他才能以最好的姿态退出娱乐圈,才不至于沦为一个单单是被全世界怜悯的瞎子。
白岚知道绝对不能让何瓴生就这么解约退圈,从全世界的崇拜和喜欢到全世界的怜悯和施舍,这样的落差不是常人能忍受。
但大ip哪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盲花旦》的原著“小酌月未央”,之前的一本《皇庭深》捧红了才二十一岁的徐晖,而且她本身书粉众多,这次《盲花旦》拍真人版连续剧,背地里花心思,想咬这块r_ou_的不知有多少。
况且,《盲花旦》的导演,是阮文天,单只这一条,就是烂剧本也能给拍出几分姿色,更不用说这种本身就很华丽的架空历史类,大纲故事深沉,里夹杂的京剧元素又尤为惊艳,这几年网络上都兴“传统文化风”,这部剧用脚后跟想也是要大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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