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做事并非百分百有把握才说才做,经常只是一时兴起,反正有成果能让程锦高兴,没成果也能打发无聊。
程锦想说:可以先告诉我一声。但又没说。他对杨思觅确实管得多,但其实他又不想管太多。他摸了摸杨思觅的手腕,轻捏了下。
杨思觅道:“周良才打算再生个孩子,不,是生两个。”
程锦深感意外,“他儿子刚死,他就打算再生两个孩子?”
“化悲痛为力量。”
“……”程锦被逗笑了。
下楼后,程锦安排了三件事,一是让人看着周良才,不要让他乱跑;二是让人去把周廉带回来;三是把周智的助理李平也带回来。
步欢嘀咕,“这是跟周廉扛上了?抓了放,放了再抓……”
程锦挥手,催他出门,“赶紧,别耽误时间。”
“好好好!”
两人去见陶家安。
程锦道:“你隐瞒了一些事情。”
陶家安装听不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廉给了你岳母一大笔钱。是你替他杀周智的报酬吧。”
陶家安吓愣了,没想这么快就查到他岳母头上——当被那人明明跟他保证说查不到了。“我,我没杀人……”
程锦望着他,嘴角挂着丝讽意,“就算你不承认,证据充足,你还是会被起诉谋杀。”
“我没杀人!”陶家安先前的镇定雪崩瓦解了,“那钱,那钱是,有人联系我,让我不要站出来。但我没杀周智,不是我干的,我开车走时,周智的车还好好的停在路边!没有落入河中!但我离开时还碰到了另一辆车,周廉的车,我在新闻上看过他,所以认识他……”
程锦笑了下,打断他,“撒谎,你连周智车上坐的人是谁都没看到,你能看清周廉,当时你刚撞车,心神不宁,有心情去观察这个?”
“不是,那个我,我,真的看到了是他!……”陶家安结结巴巴的,快不会说话了。
程锦眼神微沉,若有所思地道:“也可以是他,除非你的行车记录仪没坏,全给录下来了,所以你才认出了他。”
“……”万万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样的话。陶家安张着嘴,瞪着眼,像条缺水的鱼。
但程锦的推论是正确的。行车记录仪的确把陶家安在紧张状态下忽略的东西都拍下来了,事后他查看录像时像是在看恐怖片,倒不是画面有多吓人,而是他这个观影者的情绪十分恐慌。
等到“知情人”找到他要和他谈一谈时,他觉得彻底完了:对方肯定是要敲诈他。
但事情发展和他预料的恰恰相反,对方没敲诈他,反而要给他钱,要求他做的事也不过份,只是让他在事情暴露前不要慌。
对方说车祸的事有很大可能不会暴露,若万一暴露,对方希望他能采用自己要求的应对方法:没有让他篡改事实,只是让他隐瞒一点事情。
他心存侥幸,以为自己应付得来,但没想到警方会查到这些本应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
程锦道:“行车记录仪呢?”
“……没有了,被拿走了。”
“被周廉拿走了?”
陶家安浑浑噩噩地摇头,“不是,我不知道是谁,可能是他的手下,车祸后那人找到我,跟我谈了一下……他说只要我不乱说话,不管我能躲过这一劫,还是要坐牢,他都会给我家里人一笔钱,让他们生活无忧。”
“半年一付,持续三年。对吧?”
看来警方是真的查到了……陶家安心中仅余的那点侥幸也消失了。
程锦道:“上午你说的那些都是他教你说的?”
“是,他让我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如果没有行车记录仪,陶家安是基本上什么都没看到。那人是在教他隐瞒行车记录仪的存在。
“你还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吗?”
“只见过一次,晚上,没灯,我没看清……后来都是他打电话给我。”
程锦看着陶家安,审讯室的灯光倒是很足,这个男人眼下的青黑、眼中的血丝、目光中的躲闪,在亮白色的灯光下纤毫毕现。
“你在隐瞒什么?我跟你解释一下你现在的处境:你开车造成的车祸死了一个人,然后你还收了这个人的对头一大笔钱。”程锦似笑非笑地盯着陶家安,“你觉得法官会相信你是无辜的?不知道你对刑法了解多少,我可以再提醒一下你:谋杀是死刑,非主谋也是死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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