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鸡叫,准确来说是听见了猪叫。我就起来了。那是屠夫杀猪的刀子捅进猪的胸腔,挨刀的猪最后发出的惨叫声。听见我起来,弟弟们也起来了。毕竟要做二十来人的早饭,还是需要花时间和力气的。
小杰背着小背篼,里面放着锑锅,打着电筒出门,负责把豆花和昨天预定的肉拿回来。我和俊哥儿在家煮饭。
水开了正准备下米时,文英幺婶和樊老太的儿媳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他们一来我就轻松了。两个大救星,熟练地做起饭菜来。我和弟弟们乐得打下手。
简简单单地做好了早饭。小婆婆一行、幺叔一家、宝宝叔一家也陆陆续续地来了。大家吃罢,天已亮明。我给抽烟的长辈们各发了一包烟。公公不要,就还剩六包,我撕开一包,一人散了一支,然后揣回裤兜里,把剩余的放着。
大家抄起镰刀,背起甲背向着干田出发了。大舅力气大,背起拌桶走。宝宝叔也回去背他家的拌桶了。
到了田里,放眼一看,人们主要集中在干田这边拌谷子。水田那边打的还不到三分之一。
走在前面的舅妈些、婶婶些飞快地割出两个大豁口,大家先帮大舅和宝宝叔把拌桶放下来,抬到豁口里放好。我赶紧又给大家散了一轮烟。
男人们先抽支烟休息一下。女人们却没有休息。
他们弯起腰,埋起头,左手捏谷杆,右手由外向内挥拉着镰刀,飞快地割下谷杆,自然地呈“堆把状”摆放在拌桶两侧。堆把以男人双手合捏得住为基本标准,方便这些“全劳力”一会儿好拌谷子。
烟抽完了,大舅和小舅一组,幺叔和宝宝叔一组,负责拌谷子。他们先把挡笆围好。挡笆也是用竹篾编制而成的,围着拌桶三方,只留拌谷子的面,以防拌谷子时扬起来和拌下去,谷粒不撒落在拌桶外。
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跟着舅舅些在大拌桶上拌。
只听见“嘣、嘣、嘣、嘣嘣嘣”,三声慢,三声紧。慢的三声,第一声是第一拌,谷粒多,用力大而缓;第二声是手腕翻一转拌第二拌,谷粒依然多;第三声是散把和翻把,把里面的谷杆往外面翻出后,用力把谷粒拌下来;紧的三声或者两声,就是一正一反快速地把剩余的谷粒拌下来,目测加感觉,干净了就把谷草丢放在拌桶一侧,如果还不干净就多拌一下。
“刷刷刷”的割谷杆声和“嘣嘣嘣”的拌谷子声,交相融合,再伴随着女人们开玩笑的“哈哈哈”笑声,和上小孩子们玩耍的笑声,混合成了一曲动听的田园丰收“交响曲”。
看着拌桶里的谷粒渐渐地多了起来。舅舅说:“可以拿口袋来装了。”我赶紧去拿口袋和撮箕来装,装好又拿尼龙绳把口袋口子栓扎紧,防止谷子漏或倒出来。
小婆婆见大家割的能够供应拌的了。就喊公公不要割了,休息一哈,吃杆“兰花烟”就去栓谷草。
其实,栓谷草是个技术活。如果栓得不好是会松掉的。哪怕现在不松,等谷草干了也会松掉的,会很麻烦。所以,我打算去好好学习一哈。
公公看我想学栓谷草,笑了笑说:“栓谷草是有诀窍的。你记到起。一拿三根草,二搂一把草,三来草栓草。”边说边示范。
我边听边学边栓。只是没有公公栓得好。自己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依葫芦画瓢了,为什么就是栓得不好呢?
公公检查了我栓的草把,让我再栓一把给他看。他一看就发现问题了。他说:“你基本动作都是对的,就是要注意,搂草要尽量搂整齐,栓得时候左手不仅要捏紧草头头,还要稍稍按压住栓的谷草,同时你再用力拉紧。这样才能够栓出一把漂亮的草把。”
听公公这样指导我。我的内心蛮感慨的。真是“留心处处皆学问啊”。栓个稻草都有这些“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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