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江遂是被活生生疼晕过去的。
等他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殿内点起了灯火,江四坐在他床边,末羽则站在床头,这俩人情绪一个赛一个的低落,全都垂头丧气的,江遂嘴角一抽,自己坐了起来,“……过了啊,我还没死呢。”
一瞬间,两个女孩都抬起了头,末羽没说话,江四则问他:“王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江遂一边回答,一边往床外看,没找到想找的人,于是,他又把头转回来,问向江四,“陛下去哪了?”
*
江遂被毒发折磨的时候,卫峋就在一旁看着,无助的看着,他连上前都不敢,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触碰,会不会变成毒.药的催化剂。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起,江遂就不愿意让别人碰他了。
又是为什么,这些年摄政王从不考虑婚配之事,不是因为他对成家没有兴趣,而是别人硬生生的剥夺了他组建一个家庭的机会。
最后把江遂送到床上的人是江四,末羽腿脚更快,她麻利的请来了沈御医,卫峋一直站在一旁,直到听沈济今说,江遂没事,只是晕过去了,他才沉默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又回到了审讯室,这一次不管承影的嘴有多紧,他都要强硬的把它撬开,他要亲自动刑,让承影说出跟思美人有关的所有事情。可是他还没到审讯室,司长已经跑了出来,看见卫峋,他还愣了一下,紧接着,他跪下来请罪。
承影死了。
那么多人盯着,但谁也没看到承影是怎么做的,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承影已经没了呼吸,他始终都是垂着头的,就算死了,他的眼睛也是半睁着,并非失血过多、也并非力竭而亡。
他是清醒且自愿的死去。
死人说不了话,卫峋这才知道,他又被承影摆了一道,从江四带承影回来,他就知道,他们一定还有后招,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后招,竟然来自七年前。
人死了,就算把他挫骨扬灰都没用,深深的无力萦绕在卫峋心中,但他不允许、也绝不会认输。
他让司长再去一次那座山,把承影和卫谦留下的东西全部带回京城,哪怕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这些没问题的东西,也一起带回来。现在的他不能放过一丁点有可能的线索。
司长不知道陛下怎么又跟那座山杠上了,而且陛下现在的状况,竟然和摄政王逃跑那段时间差不多,望着卫峋阴狠的表情,他不敢问是不是摄政王又跑了,他只敢顺从的低下头,道一声遵命,然后就连夜赶往那座山了。
夕阳将人影无限拉长,卫峋深吸一口气,又回到了承明宫。
江遂躺在和他一墙之隔的龙床上,卫峋却不敢过去看他,他叫来沈济今,问他知不知道思美人这种毒。
沈济今稍微诧异了一下,点点头,“臣曾在书中见过,只是从未见过实物。”
卫峋又问,“这毒有什么特点。”
虽然承影已经跟他说过了,但卫峋自然不会只听他告诉自己的。
沈济今回忆一番,然后回答道:“思美人是情毒,毒性极强,中毒者不可动情,若要动情,就需忍受万蚁噬心之痛,而动情次数过多,就会全面激发毒性,中毒者的五脏六腑会逐渐走向衰败,直至命丧黄泉。”
他越说,卫峋的神情越沉,等他说完最后的“命丧黄泉”四个字,卫峋放在扶手的右手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他无意识的攥紧了扶手,沈济今不着痕迹的抬头,连他手背上迸出来的青筋都看得一清二楚。
沈济今皱了皱眉,刚刚他就觉得摄政王症状很奇怪,突然就晕了,把脉发现,身体明明挺好的,就是有点思虑过度。浑身冷汗、肢体僵硬,要不是把脉结果显示正常,沈济今都要怀疑摄政王被人动刑了。
再结合陛下问的这些问题,沈济今顿时明白了过来,他不像司长,发现陛下情绪不对就不再说话,想通这些,他立刻脱口而出,“陛下,可是摄政王中了思美人?”
沈济今平时没有那么莽撞,主要是,今天卫峋问了他这两个问题,即使他不亲自问出口,他也别想把自己摘出去了,那还不如全都问清楚,也好尽快想些办法出来。
卫峋抬起眼睛,他没回答沈济今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一句,“思美人,有解药吗?”
不回答,就是默认的意思,沈济今顿时觉得棘手无比,他不想回答,却不得不回答,“据臣所知,没有。”
卫峋一再的告捷自己,不要急,江遂中毒七年,都没有找到解药,可见这解药不是一时就能搜罗到的,况且此刻的情况还没有那么绝望,他还有时间,不能急,千万不能急。
卫峋缓缓的呼吸着,片刻之后,他才再度开口:“没有解药,便给朕找。从今天开始,你来照顾他的身体,想办法减轻他的疼痛,朕不想再看到他受苦了。”
卫峋垂着眸,掩去了眼底的一抹血红,他的声音低沉且黯然,沈济今看着他,眨了眨眼,然后低下头,“遵旨。只是,臣想冒昧的问一句,不知摄政王他……这是第几次毒发了?”
卫峋一愣,他不知道答案。
直到这一日,他才明白,自己对江遂知之甚少,他以为他很了解江遂,他以为他对江遂很好,但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以为而已。
难怪江遂之前对他大发雷霆,说宁愿不要他的好。
是啊,他这么自以为是,又这么自私自利,总是借着对江遂好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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