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湘和奥德里奇并肩走在蜿蜒的山道上,偶尔会讨论一下路遇的秀美风景和近来报纸上的新闻评论。
一向不太还说话的奥德里奇今天似乎很有谈兴,说了不少新闻评论背后的内情消息。
快到山丘顶端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莱斯特·西塞尔刻意放慢了步伐,等到裴湘二人走近后,才大声问道:
“玛丽安小姐,你和达什伍德小姐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正在讨论什么呢?我可以听一听吗?你们似乎很激动,讨论的语气也很激烈,我好奇极了。当然了,若是女士们的私人话题,就当我没有问吧。”
裴湘笑道:“你可以询问埃丽诺的,西塞尔先生,干嘛要特意停下来问我?”
“因为达什伍德小姐和奥德里奇一样,都有一种谨慎少言的美德。这两人一说起话来就小小气气的,规规矩矩的,即便是有问必答,但是他们总会省略一些最有争议的细枝末节。玛丽安小姐,说实话,还是咱们俩说起话来比较痛快和有意思。”
“西塞尔先生,你这话听上去似乎不是在恭维我,而是在变相夸奖我姐姐和德维尔上校。但是……既然你也把自己饶了进来,那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莱斯特哈哈一笑,催着裴湘讲一讲她们姐妹俩刚刚在辩论什么。
裴湘组织了一下措辞,而后才在莱斯特期待的眼神中不急不缓地说道:
“我刚刚在问埃丽诺,如果一位绅士爱慕一位淑女,两人条件相当,也没有家人反对、财产不足之类的现实阻力,淑女更是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厌恶情绪,那么,还有什么理由阻碍这名绅士痛痛快快地追求心上人呢?”
“啊,当然没有什么理由了,”莱斯特迅速答道,“这样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
裴湘转头询问身边的奥德里奇,这位年轻的上校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说道:
“应该是还不够喜欢吧,或者,他对之后的事情心存犹豫,没有做好担负婚姻责任的准备。”
莱斯特立刻反驳道:“这怎么可能?奥德里奇,玛丽安小姐用了‘爱慕’这个词,可不是仅仅有好感。绅士们一旦陷入了爱慕这样浓烈的情绪中,那情谊就如同燎原之火,挡不住的。更何况,追求之路上还没有任何不能克服的障碍。”
“任何?”奥德里奇摇了摇头,“玛丽安小姐刚刚的表述中,只说了家庭和经济两个因素。诚然,这确实是非常重要的方面,但你忽略了绅士本身的情况。也许,他身体不好呢?或者他有着隐秘而致命的缺点呢?或者……”
说到这里,奥德里奇·德维尔忽然停顿了一下,他对自己的猜测有些迟疑。
裴湘笑吟吟地看了奥德里奇一眼,接着分析道:
“或者,这位绅士并不是第一次动心,他也许已经向另一位女士承诺了婚约,当然了,这必然是秘密的。因为种种原因,绅士对那位女士爱淡情驰,转而又陷入了一场新的爱恋中。”
莱斯特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你是说,一位有秘密婚约的绅士,他又有了新的爱慕对象?”
埃丽诺连忙搭话:“这只是玛丽安的胡乱猜测而已,我和她刚刚就是在争论这个问题。因为我认为,一名绅士,嗯,一名受过良好教育的体面绅士,是做不出这样的事的。我比较赞同德维尔上校一开始的说法,就是那名绅士是因为某些个人的原因而自卑或者踌躇。”
裴湘微微一笑,没有继续坚持自己的猜想,反而接着提出新的问题:
“那我再提出一个假设,当然,这只是理性讨论而已。如果一位绅士,或者一位淑女,这个人已经有了婚约但却因为种种原因而迟迟没有结婚,在此期间,他用情不专,变心了,不仅有了新的爱慕对象,还对身上的婚约感到后悔烦闷。”
“哦,这可真是一件不幸的事。”莱斯特叹了一口气。
裴湘接着说道:“是啊,很不幸。这位不幸的人十分清楚,这样的变心是不道德的,是应该受到谴责和鄙夷的。所以,他便压抑着真实的情感,坚守之前的婚约,对于这种行为该如何评价呢?”
这次依旧是莱斯特立刻给出了答案:
“玛丽安小姐,我认为这是很负责任的做法,但凡尚有理智的人,都应该对自己的承诺负责,不能事事都由着自己的心意来。”
“西塞尔先生的意思是,这位人士应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嗯,就是那种心理……爱慕心动是自己的事,只要不说、不进一步行动就可以了,等到理智战胜了感情后,再重新回到婚约对象身旁。因为责任和道德感,即便心中念着另一个人,即便他或者她对自己的婚约者再难生出爱意,也要秉承着一种牺牲精神,践行自己的诺言。”
莱斯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嘀咕了一句:“听你这样一形容,怎么感觉怪怪的?”
奥德里奇淡声道:“既然已经没有了爱意,就要尽早坦白,至于结果如何,应该交给另一方做决定。”
“怎么能全都坦白出来?”莱斯特不赞同地嚷道,“奥德里奇,这样就太冷酷了。淑女们那么脆弱温柔,原本可以欢欢喜喜地准备婚礼的,却要在忽然间得知、得知自己的未婚夫曾经变过心,嘿,这不是徒增烦恼吗?把真相说出来后,对人对己都没有好处的。”
裴湘挑眉:“西塞尔先生,你这是把变心的人自动带入了绅士一方。那如果换个角度思考呢?在可以和平解除婚约的前提下,一位绅士愿意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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