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热血消退,她又会想,即使事情真变成那样,她也会恐惧吧,以爱为业就真能幸福?这世界每天都如拿着喇叭宣传灌脑一般,告诫人们康庄大道的重要性。
她是有一条坦荡安全的路在侧的,她真会有勇气去踏另一条必将荆棘密布的路吗?那路上她一定会失望、会埋怨和会痛苦,而且无人会原谅她的失望、埋怨和痛苦。那这条路她或许只走到半路就会亲自决绝地抛弃它,那时的她不光失掉所有,更不配说爱。那时她该怎么办,亲手毁掉自己的人该怎么办。
说到底现在的周密除了成绩和家庭一无所有。偏偏她又还有成绩和家庭这两样,像捧着饭碗过江,饭碗的重量一路坠着她,但她又不可能丢掉这沉重的保证,去勇闯未知,开拓新局面。她的一生或许都只能在可见安全的那路上捧着乏善可陈的饭碗。
这些纷扰的想法像游魂般的存在,常常在午夜勾起周密的畏怯。可是也让她深刻地意识到“深爱”难得,“时光”难得。
周密是在张咏幸将评选结果递给她之时关注到罗恕的。
张咏幸最擅长的是从善如流地执行命令,所以在“蜇鸣社”张咏幸地副社长当得其实更像个高级秘书,她不会怎么提意见,更不会反驳周密的判断。就是这么个人,今天却自作主张地加塞了个人进来。周密便知道她和这罗恕之间是有着故事的。但周密并不打算追究。
蜇鸣社是有名,是难进。但它其实并不是个福利很好的社团,也不是个有利于就业的社团。团员为了社团活动其实要无偿地投入很多人力、物力。
这样还千方百计加入的基本上是热爱漫画的人,对于这些人周密只会喜爱和欢迎。所以当而后,张咏幸掩耳盗铃般地把罗恕交给顾奇越,周密也只做不知。
这件事下来,唯一周密有些担心的是,这个手段高明的罗恕会不会在社团里搅弄什么风波,会不会和顾奇越发生什么冲突。
可出乎她预料的是,这罗恕居然是个默默受气的软包子。一阵哭笑不得之后,她便让王厚前上场了。
这是她最珍贵的时光,她绝不允许社团里出现什么孤立、冷漠的不良气氛。
第19章日久人心
旧团员都知4变5是个暧昧事。而且一群画漫画的,为了收集素材,平时见个平常事端都恨不能掰扯出几层反转来。这次这么个事就发生在身边,当事人之一还是那个一向谨言慎行的张咏幸。这就真有意思了。
虽说出于同社间的友谊没人把这事放到台面上追究。但一个个脑内的《招新事件剧场版》都反复上演过好几个版本了,罗恕的人设也千奇百怪无一相同。
人一旦给别人做了那么多预设,其实也就是在自己与别人之间塑了堵墙,一堵拒绝深入了解的墙。看戏大家普遍喜欢复杂人物,但交往则往往喜欢简单的人。
而在这堆“老人”里唯一没有做过多乱七八糟猜想的就只有一个了,那便是当时给罗恕面试的王厚前了。
流言可怕的往往是它若先于事实到人前,它会变成现实的一部分,事实便扭曲了模样。流言若后于事实到人前,它也能融磨事实的厚度。莫说什么真金不怕火炼,事实无惧中伤。既成事实那便是过去的事了,过去是存在于人的记忆里的,而人是最容易被左右的。所以所谓的事实真相只是所有人思想的集中投影而已。
因着王厚前是在流言传入耳前认识的罗恕,那时她的思想还是自主的,她对罗恕的印象极佳,认为她是个纯粹的漫画爱好者。
所以当流言泛滥之时,王厚前虽有迟疑,但也不会真认为罗恕是个阴谋家,她为罗恕保留了申诉的机会。不过周密会将罗恕交给王厚前并不是因为她知道王厚前的脑内官司。毕竟他们关系再好,也只是同学,到不了所有事都心有灵犀的程度。她放心是因为王厚前是个极宽容的人,厚以待人那种人。即使讨厌也会照拂一二,若是喜欢更是倾囊以助。
王厚前上前领走了独自看漫画的罗恕。罗恕低着头无精打采走在她左手边,那副可怜样像个呆萌的动物,王厚前手痒有些想上去撸毛。但到底不熟,只能克制,她扶了扶罗恕肩膀的毛衫,安慰罗恕道:“顾奇越前期是比较冷淡,这是她慢热,不是针对你,你不用太在意。她现在也是太习惯一个人做事了,所以怕你打乱她节奏给她添乱。
我们就先不要理她,你尼就先跟着我们几个。等你和顾奇越多些时间相处,多了解,多磨合,再合作吧。”
罗恕呐呐无言,见到王厚前她生出了些羞愧感。当时没有被选入“蛰鸣社”已经击溃了她紧急建立的浅薄自信。这些天罗恕看到的正规创作氛围,也时时在提醒她自己就是个“南郭先生”。
罗恕不认为王厚前会觉得自己不错,她觉得王厚前是看过她现场表演滥竽充数的,恐怕非常看不上她。可是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王厚前对她也没表现出异样表情,还出言安慰她。罗恕很感激,与人善言,暖于布帛。罗恕暗下决心,一定要做好王厚前的助手。
到了王厚前工作台附近后,王厚前给罗恕介绍了一下他们团队3人的情况。
王厚前是大三学生,材料物理专业,身高155左右。她的脸蛋有些不合时宜的舒展了,所以她身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肉,整个人也显得很圆润。她顺手从桌子上拿来包锅巴递给罗恕道:“这个味道很好,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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