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令公带路。”燕赵歌拱手谢道。
两世为人,燕赵歌还是第一次踏入晋阳殿内殿,感觉和其他的宫殿没什么不一样,但这是长公主的寝宫,只要一意识到这个,她就会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情绪。
内侍脸上挂着极为灿烂的笑容,直接将她带到了内殿,行礼之后,才退了出去。
燕赵歌吸了口气,缓步踏入殿中。殿里没有内侍和宫女候着,只有长公主一个人坐着,凝神看着些什么。
“——殿下。”
长公主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神情淡淡的,对着她微微点了一下头,道:“坐。”
以前在燕地的时候,她和长公主两个人相处,是极为随意的,不需要多余的客套,长公主这一声坐,立刻就让燕赵歌找回了以前的那种感觉,紧张的情绪顿时消散了大半。她从善如流地拿了个蒲团过来,斟酌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坐到了长公主身边。
“燕侯今日入宫,可有要事?”
燕赵歌正准备说些什么,听到长公主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微臣……微臣并无要事。”她在心里苦笑,果然是生气了。不过想来也是,任谁前脚刚定下婚事,后脚就被对方冷落,都会生气的。
但因为过于害羞所以不敢进宫这种事怎么可能说出口啊!
“既然无要事,那便出宫罢。”长公主道,语气平稳得像是在朝堂上和朝臣商议大事一般。“本宫还有事做,不便多留燕侯。”
这可真是熟悉的感觉。燕赵歌想,以前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产生分歧的时候,长公主说话就会是这个语气,若是在朝政上有纷争,她语气反而会更亲近一些。
就这么出宫可是下下策,还会激怒长公主,使不得使不得。她眼睛转了转,目光落在长公主手中的书上,问道:“殿下在看些什么?”
“历法,礼部在商议断龙石下放的时日。”
燕赵歌恍然,断龙石放下之后,先帝的陵寝便封死了,国丧也从此结束。这个话题接不上啊,她又不懂历法,哪里看得出哪天是黄道吉日哪天不是。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燕赵歌还在绞尽脑汁地找话题,只听长公主长长叹了一声,道:“燕侯到底有何事找本宫?”
“臣……臣无事找长公主。”看着长公主明显兴致不高的脸颊,燕赵歌咬了咬牙,道:“臣……我是想问,先帝遗诏已下了一月有余,小定时日尚且未定,不知……”
长公主沉默了片刻,忍不住微微叹气,道:“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时候成亲呢,原来只是小定啊。”语气中略显失望。
燕赵歌大脑懵了一瞬,耳旁轰隆隆一片雷声。过了好久,她才回过神来。
“……阿绍。”
“嗯?”长公主偏头看她。
燕赵歌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
“以为我生气了?”
“嗯……”
长公主看着她,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眼眸中透露着不加掩饰的笑意,道:“本来是有一点生气,但我又不是不了解你,惯会临阵退缩,你若是哪天能当面大胆直白起来,倒叫我惊讶了。”
她要是个能在感情上直率的性子,前世的路怎么会坎坷到那种地步?借物言情终归是不如自己亲口所说。
那目光里的盈盈笑意实在是过于明显,让燕赵歌不敢直视,下意识移开目光,但很快又移了回来,道:“那这么说刚才……?”
“我是故意的啊,清月。”
长公主这么直白,反而让燕赵歌不知如何是好,她愣愣地回看了过去,两个人对看了许久,最后一齐笑了出来。
“到底有什么事,总不会无缘无故进宫来,就是为了看我?”
燕赵歌眨了眨眼,道:“这个理由也不是不行,我倒还可以看看陛下。”
“那要不要我现在就命人送你过去啊?”长公主嗔怒地看了她一眼。
“那倒也不必。”燕赵歌笑道。细细说了秦峰的事,又拿出了那块玉佩,长公主忍不住微微蹙眉。
“是我父皇赐下去的那块。”长公主道:“征西将军若是肯退一步,秦峰便不必死。”
燕赵歌摇摇头,道:“西凉多是羌人部族,秦家又是羌人归化,在西凉宛如土皇帝一般,怎么肯交兵权?”
当年世祖皇帝北伐时,北有匈奴、鲜卑、乌孙,南有蛮人,西有羌人,西北又有戎人,堪称四面楚歌,为了能够北伐成功,不得不于西边封了一个西凉侯领镇西将军,南边封了一个南城侯领镇南将军,才算稳定了南边与西边。后来蛮人叛乱,被代宗皇帝平定,但那时羌人又蠢蠢欲动,代宗皇帝为了稳住秦家,将镇西将军升了一格,为征西将军,本想着之后再找借口削掉,却不想遇上了赵国覆灭,代宗皇帝腾不出手来,时至今日,秦家已经尾大不掉了。
“兵权肯定是交不出来的,我也不会异想天开到那个地步。”长公主道:“只是征西将军府始终都在秦家手里,若是出点意外,西凉可就乱了,我是想能不能借这个机会,插一个副将过去。广南侯还在京里候着呢。”
北地大捷,诸位将士皆有封赏,镇北将军的副将广南侯自然也不例外,加了一千八百户的食邑,几个余子也都得了恩爵。只是,北地诸多郡县都被封给了宗室和新晋勋贵,镇北将军府职权远远不如先前那样大,如今由宗室里的一位郡王担着,广南侯再任其副将便不合适了,军中没有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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