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陈光辉来的太慢,胡三立早于他到达,屠斐不能让他进站,她刚露脸,胡三立撒丫子就跑。
不跑还不可疑,这一跑太可疑了,胡三立前边跑,屠斐后边追,两人沿着站前这条路,在午夜里飞奔。
胡三立平常干体力活,力气也不小,和刑警出身的屠斐相比,到底是逊色些。
两人的距离越缩越短,胡三立几次想拦出租车,但都怕他一停下,屠斐就会赶上来飞扑他。
两人跟老鹰捉小鸡似的,最终在一个十字路口,胡三立闯红灯,屠斐也不管不顾追上去。
夜里的车子大多因为路况好而开得飞快,至于交通手册上写着路口减速,司机们基本都是当耳旁风。
街中心突然出现两个追逐的人,司机减速来不及,直挺挺冲着胡三立撞上去,屠斐想拉胡三立一把已经来不及。
咣的一声,胡三立被撞出几米高重重地摔在地上,屠斐往后闪躲,被身后反向道的车辆剐蹭到也摔倒在地。
胡三立这一下,撞得结结实实,屠斐赶紧叫救护车。
胡三立倒在水泊中,鲜血沾满了他的双手,他使出仅有的力气抓着屠斐的手,呵着气断断续续说出两个字,“救我。”屠斐颤抖地抓着他的手,“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撑一会。”
胡三立满脸是血,唇角哆嗦,咳嗽着又吐出几个字,“我、我没杀人,我被、被……”胡三立双唇碰到一起,最后一个字没有发出声,最终,屠斐也不知道“被”字后面到底是什么。
胡三立挣扎着起身,一大口鲜血吐在屠斐的手上,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往下淌,温热顷刻间转为微凉,滴答滴答,屠斐的手像是生命的沙漏,每一滴血都是逝去的生命。
胡三立说没杀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一刻屠斐心中突然相信了他。或许,胡三立想说,我被冤枉的。
胡三立浑身哆嗦,双眼无光,嘴里偶尔吐出一个字“冷”,任凭屠斐怎么大声呼喊,胡三立都没有做出回应,弥留之际的胡三立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泪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
屠斐死命抓着胡三立,用自己的方式鼓励他,一直跟他交谈,只是效果甚微。
胡三立冷不丁咳嗽,喷出一口血,溅到屠斐的手上和腿上。他残喘着,像是被抛上岸的鱼,再也回不到海里了。
救护车赶过来时,胡三立已经咽气了,屠斐眼睁睁地看着胡三立死在她面前,无力感几乎像水一般淹溺了她。
屠斐同时被送到医院,膝盖和手臂都剐蹭出血,值班的翁晓夏吓了一跳,“屠警官!”
“医生麻烦您您好好处理,尽量别留疤。”陈光辉站在旁边拜托翁晓夏,同时安慰低头不语的屠斐,“你别多想,这事不能怪你。”
话是这么说,如果屠斐没有追得那么紧,胡三立不至于落荒而逃,连命都不顾。胡三立不想死,屠斐看出他想活,他倒地的第一句就是“救我”。
邢思博在急诊室门口,眉头紧锁,胡三立死了,这是意外中的意外,他打电话给陈光辉问屠斐的情况,末了嘱咐陈光辉,“处理完你们都回家吧,你看看屠斐是状态,她她回去好好休息。”
处理完伤口,陈光辉张罗送屠斐回家,屠斐摇摇头,低声说:“我想回局里。”
“这大半夜的,你回局里干啥?”陈光辉推她,“赶紧回家休息去。”
屠斐被推得一个踉跄,“我睡不着。”屠斐低头盯着光亮的地面,眼神有些涣散。
屠斐见识过尸体,但是没见过有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无力感,她能感受到生命在她手心里流逝,但却无能为力。
胡三立是嫌疑人,但终究是个人,那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如果胡三立真的是无辜的,她的追捕间接地害死了一条生命。
“白鹏兴案件相关的录像看完了吗?”屠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去局里看录像。”
陈光辉唇角动了动,最终没忍心拒绝屠斐,他知道屠斐需要一件事来转移注意力,“行,我带你回局里。”
“诶诶。”翁晓夏在后面听了半天,听到最后急了,“她都伤到了,需要休息啊!”
陈光辉没搭理翁晓夏,抬手拍了拍屠斐的肩膀,“走吧,哥陪你加班。”
去警局的路上,陈光辉经过一家小笼包的店铺,早餐店已经开门营业了,零星的客人坐在外面的餐桌上吃着早点。”
“你想吃啥?”陈光辉望着失魂落魄的屠斐,心底不适滋味。
屠斐摇摇头,一言不发,陈光辉心里更难受了,“不想吃也得吃,陪我吃点。”
陈光辉打包了吃喝,带着屠斐回到局里,包子,油条,热粥,豆浆,咸菜……一字排开摆在屠斐面前,陈光辉拉起屠斐推她去女洗手间,“先去洗手,别碰到伤口,然后吃饭,我跟你说说白鹏兴的案子,我没看完但确实有发现。”
屠斐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进到洗手间,她低头盯着穿过指尖的水,微凉的触感好像是胡三立那一口冷却的鲜血。
光线昏暗的洗手间,手心里的液体不知何时变为红色,屠斐惊得一个激灵,水流清澈依旧。
胡三立不想死,他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说:“救我。”
屠斐也不想胡三立死,尽管他是嫌疑人,如果她当时没有追的话……
“屠斐!”陈光辉站在洗手间门口等着屠斐,“好了就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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