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母已经在饭桌上坐着了,桌上也已经上了两道菜,都是池说喜欢吃的。
正是该吃午饭的时候,饭馆的顾客很多,聊天的声音有些吵,唯有池说这桌安静得很。
池说已经坐了下来,她已经有了上次相亲的后遗症了,现在就算有了想要上厕所的心思,也压了下去,万一出来的时候对面又坐着一个邋遢男怎么办?
“妈。”池说端起一边的水壶倒了杯水,“还有什么菜?”
池母的面色凝重,眼睛死死地盯着池说的一举一动,她回答道:“还有一条红烧鱼和一道鸡汤。”
池说笑了下:“我瘦了吗?要这么看着我。”
池母稍微收敛了点自己的眼神,她问:“你这包又是什么时候买的?”
池说撒谎:“前两个月。”
“多少钱。”池母像是在审判着什么,她这根本不是问。
池说继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五千。”
她已经吃过一顿亏了,当初买驴牌包的时候就将真实价格说了出去,现在她已经长了记性,就算这包不是她的,但池说也不会老实说原价。
跟她妈说原价其实是一万三的话,她妈估计又要骂她了,而且可以毫不顾忌自己形象地在饭店里就开始对池说进行控诉。
好在这招有点效果,池母的表亲变化并不大,她只是抬了下眼:“真的?”
池说跟她一模一样的动作:“不然?”
池说一直都知道自己跟母亲是有六七分相像的,之前年少不懂事之时也曾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的,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慢慢越长越开,并且跟自己母亲的脸越来越像。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们两个就是母女,但也只有池说自己知道,那仅仅是表面而已,实际上她跟自己母亲的关系早就已经溃烂,上一次相亲更是伤口恶化,她现在还能来都是因为她还是很念及这一段亲情。
池说也懒得废话了,直奔主题:“妈,你有什么事请直说,我下午还要上班。”
池母双手交叉手肘抵着桌子看着池说,她的眼角的细纹很明显,虚了下眼睛的时候深了,她皱着眉问:“小童有没有给你发消息让你去参加他的谢师宴?”
“有。”
“为什么不去?”
“我忙。”
池母的眉头皱得更深:“池说,小童今年高中刚毕业,这么值得纪念的谢师宴邀请你去你却不去,你脑子怎么长的?我不是说了让你跟童家多来往让你多跟小童聊天吗?你是不是想把你妈我气死才开心啊,池说。”
她喊了两次池说的名字,每次都重重地落在池说的心上,让她有点难受。
她妈已经很久没有喊过“说说”了,每一次都是极其生疏且淡漠地喊她“池说”。
“我不想多来往行不行?”池说双手在桌下握紧,她直视着自己的母亲,语气带着点祈求,“妈,我拜托你,不要对我那么多要求行吗?”
池母怒目而视:“你是嫌我管得多了?”她的嘴巴就没停下来,“我把你养这么大是为了什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如果不是我每次给你打电话你会给我打电话过来?如果没有我,池说,你能有今天吗?吃水不忘挖井人,我把你生下来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让我省心过。”
“第一个相亲的条件那么好你不愿意,我就当你嫌他一般了,第二个李建国家里开大公司又那么有钱,你为什么还不愿意?”池母很显然是对她之前的相亲的结果耿耿于怀,“还有小童,我又没让你去跟小童发生点什么,他家后来发达了你走近点有什么错?人往高处走,你多跟人家来往以后万一有什么事情的话还能找小童帮忙......”
池说已经低下了脑袋,她好想给自己设一个隔音的结界,针对的声音仅仅是她妈的这些伤人的言语,但她不能,她让这些话清清楚楚地听进了耳里。
“妈。”池说打断了她的“精彩”发言,抬起头来,“如果你只是为了来跟我说这些的话,我想我们这顿饭没必要继续吃下去了。”
还有两道菜没上已经不重要了,一口饭也没吃也不重要了,池说已经没了吃饭的心情。
池母看着她:“你今天必须把这顿饭吃了再走。”
池说扬了下唇角,平静地反问:“如果我不吃呢?”
“给我打钱。”
“好。”池说已经猜到了是这样的结局,反正每一次都是这样。
出了饭馆,外面的阳光炽热,池说撑起了伞,往路边走去。
最近每一次跟她妈见面都是不欢而散,要说生气,倒也习惯了,要说不生气,那也不是一点没有,可是除了生气之外,更多的是委屈。
委屈到这一次池说没坚持住,在出租车上的时候眼泪直流,出租车司机用后视镜看了她好几眼,最终关心地问道:“小妹,是工作丢了还是分手了啊?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池说有些哽咽:“叔叔,没事,我哭下就好了。”
上一次被绑去相亲的最后她都没有这么难受,这次是怎么回事呢?池说一边哭一边想,得到了答案。
因为积攒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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