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青司上前握过他的手,“好,小的记下了。今夜无月,席大公子就赏个脸,让小人带路何如?”
席若白满意抬眼道,“再好不过。”
席若白夜盲。溟中渊的夜比起西越十分暗沉,多是雾夜不见月,求学时,他要面子得紧,夜课完后总等到人走光才磕磕碰碰回桃夭苑。甘青司来后就与他死磕,两人待在武学堂谁都不走,第一次两人硬生生在武学堂带着熊猫眼撑了一晚上。第二日甘青司放弃得快当,第一个就跑没了影,等席若白用脚东蹭蹭西蹭蹭走出好一段路才听到那人嘚瑟的声音。
——不就是看不见嘛,值得你这么藏着掖着!席大公子就是席大公子!
他还记得那人过分的笑他脸皮薄,他差点动手揍他一顿。而后甘青司递过自己的手被他无情拒绝,谁知这人也不气馁,吊儿郎当走在旁边给他当向导,连一个小石子都不忘给他交代清楚,字句抑扬顿挫,直把他气得想骂人。
——席大公子,左脚前一颗石子。
——这种不必说。
——哦哦好,等等!跨过去对对,一大步!
——可以了吗?
——可以,诶诶!那里有沟,你看不见啊!对哦,你看不见。
——你!
——好了,还有三阶,一、二、三,行!直走!
后来解说就变成扯袖子,扯袖子就变成抓手臂,再后来就是甘青司拉着他回去。他依旧死要面子,甘青司就陪着他等,有时候还会给他打打圆场。以至于顾伯生直夸他做了榜样,带动甘青司夜夜勤修苦练,直把甘青司自豪得不行。他的年少记得最清楚的还是甘青司。
“听欢,我听说南梁有上好的夜明珠,要不我去给你寻寻?”
席若白唇角泛笑,道,“你可比夜明珠好用多了。”
“席大公子,你变坏了。”甘青司当然清楚席若白本就不是什么沉默寡言之人,但有时伶牙俐齿一来,他还是难以招架。
“甘公子的功劳。”
甘青司突然脚步顿住,“听欢,前面有鬼。”
席若白瞪他,“我不瞎。”
“嗯,你盲,啊不是,夜盲。”
“……,”
站在路中间的鬼给甘青司行礼,见其中是梦岭直系,缓声道,“见过二位,在下乃东吴固怀堂七弟子手下召鬼孟江南。”
席若白问道,“可是此处有何异常?”
“回仙使,并无,此次是为追寻山鬼谣而来。”
“那便不叨扰了。”席若白话完,孟江南又开始四处游走。
甘青司有些讶异,“竟然放出召鬼搜寻。”
席若白道,“看来他们是想在百宴之前捉拿山鬼谣。”
“事态严重至此,山鬼谣凶多吉少。”
他有些担心席真,“大师兄他……,”
“救不了的,只能看他躲到何时。”甘青司虽然知晓山鬼谣与丹生内情,可百家不会因此放过。灭人满门那是滔天罪行,血债必是要偿的。因果循环,难了。
两人回到原处,见席真几人已在歇息。
席若白问,“师兄,感觉如何?”
席真气色恢复许多,满面红光道,“好多了,再过些时日应是可以多走一些。”
“席真师兄,可否借一步说话?”大家都意外看向甘青司,他道,“你们别紧张,就几句话罢了。”
江溢笑吼,“谁紧张了!”
席真在江溢搀扶下走到轮椅处,甘青司对席若白一笑,随后推着他往河边走去。
夜沉静,任何风吹草动都听得清明。甘青司张开结界将两人罩在其中,他道,“方才东吴固怀堂派出召鬼来过。”
席真怔住,“为何会来此?”
“为了追寻山鬼谣。席真师兄,接下来我说的话虽然只是猜测,但也不无可能,山鬼谣应是在附近出现过,才引得召鬼前来。召鬼本就对鬼气判断敏锐,他大抵是一路追过来,不会是因为我和无浪兄在此。如果我没猜错,山鬼谣大抵是来寻你的。”甘青司一路上想了许久,盲目地放出召鬼只会浪费鬼气,若不是有把握怎么放任召鬼来这了无人迹的荒芜之地,他可不认为是巧合。
席真惊慌地问,“青司你可能感应?”
“我探查之时,周围已了无痕迹,应是山鬼谣察觉到其他召鬼的存在,没再用鬼气。”甘青司叹道,“席真师兄,不论发生何事,还请你保重自己身体。”
“你可是怕若白担心我?”
“担心师兄的又岂止听欢一人。”
席真敛去忧伤,道,“我明白,青司,多谢。”他特意告知自己也是怕师弟们会抢先去寻山鬼谣,所以他道谢。“若是他们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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