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帮忙吗?”沙发上坐着的女人出声问道,音质清冽,透着若有若无的距离感。
木枕溪心里微微惊讶了一下,答道:“不用。”
木枕溪提着菜,趿拉着拖鞋,茶几另一边——也就是肖瑾的对面路过,余光扫见她面前的纸笔,还有亮着屏幕的手机。
要克制,要坚决,不能好奇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木枕溪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果真视若无睹地路过了,她对着冰箱整理里面的东西,肖瑾却主动开口了:“木枕溪,我在你书桌上拿了一个没有用过的笔记本,还有一支笔,你介意吗?”
“不介意。”
她在写什么?
肖瑾像是猜到她心里的问题,说:“我在分析我现在的境遇。我现在失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总不能一味地干坐着等,总得自己想点对策。”
木枕溪背对着她:“嗯。”说得有道理。
肖瑾带上了一点笑意,上扬的语调加上清润悦耳的嗓音,让人听起来非常舒适:“你能不能转过来,我有正事和你说,这样会很奇怪。”
这又是木枕溪从未见过的,属于肖瑾的一面。
她想了想,转过来,坐到了肖瑾右手旁的单人沙发上:“你想和我说什么?”
肖瑾注意到她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说:“你不用这么紧张。”
“我没紧张。”
肖瑾笑了笑。
这种笑法既不是木枕溪以前习惯的那种开怀展颜的大笑,也不是失忆前那样的暗含深意,而是像山中幽僻的泉水徐徐流淌过鹅卵石,很干净,干净而温柔。
木枕溪感觉自己更紧张了。
肖瑾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肖瑾站了起来,木枕溪要跟着站起来,被肖瑾出声制止了,她没走过来,而是站在原地朝木枕溪鞠了一躬,感激道:“谢谢你不计前嫌收留我,没有把我丢在医院里。”
她这么客气礼貌,木枕溪反而不好意思了,摆手道:“举手之劳罢了。”
肖瑾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嫉妒,但她隐藏得很好,诚恳道:“总之都要多谢你了,要不然我现在说不定露宿街头了,再万一碰到什么拐卖人口的坏人,简直不敢想象。”
肖瑾适时地流露出一抹恐惧。
木枕溪叹了口气。
这也是她当时想过的,她当时在医院里为丢下肖瑾设想了最坏的结果,就是可能碰到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如果这样,肖瑾的一辈子就毁了,她后半辈子大概要天天活在悔恨当中。
肖瑾没等她这一口气叹足,便将话题拉了回来:“我失忆前有没有给你透露过什么信息,比如我是做什么的?”
“说过。”只要肖瑾不动手动脚,或者想办法制造动手动脚的机会,木枕溪紧绷的神经就立刻放松了,“你说林城大学聘任你去学校上课,下学期开学,好像是什么比较文学。”
“噢,比较文学。”肖瑾歪了歪头,笑说,“怪不得我在手机备忘录里发现了一个书单,就有提到这个的,还不少。”
“你备忘录里还写了别的吗?”木枕溪眼神微亮,感觉看到了一丝希望。
肖瑾眼神暗淡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打起精神用略带惋惜的语气回她:“没有,只有书单。”
木枕溪将信将疑。
肖瑾把手机递过来:“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检查的。”
木枕溪没接,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暑假还有不到两个月就结束了,开学之前,你要是还没有恢复记忆,怎么去给学生上课?”
肖瑾将手机放回茶几上,勾了勾唇,说:“大不了重新学,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这么轻描淡写,木枕溪却丝毫不觉得她狂妄。
以前上学的时候,别人还在啃教材,对着老师给的例题想破脑袋,她分分钟列了一二三种解法不说,还会自己编题目,要不是学校不允许学生一起出题,她恐怕要跟老师一起去出卷组。数学老师特别喜欢她,每回来上课看到她,平时板着、威严不已的脸上就忍不住泛起微笑。不对,应该说各科老师都喜欢她,而且她长得漂亮,家里有钱,出手大方,经常请大家吃东西,班上同学也没有讨厌她的。
她们是文科班,木枕溪被叫到老师办公室的时候,总是听到隔壁理科班主任惋惜地叹气,为什么肖瑾数理化那么好却偏偏不学理科。
木枕溪就会在心里偷偷地开心加吐槽:明明人家政史地也很好啊,凭什么要学理科,她就是喜欢文科。
她走了会儿神。
“我想照着这个书单买点书回来,你介意吗?”肖瑾又开口了。
“嗯?”木枕溪说,“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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