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忱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在卫生间洗漱。
现在虽然已经十二点多了,寝室楼早已陷入黑暗,可是因为容非瑾顺利过了复赛,分数还不低,大家都还很兴奋。
“非瑾,你不知道,你唱歌的时候,底下一片寂静,都被你震到了!”
“对对!你不知道!我还看见那个给你分数最高的评委红了眼眶呢!”
两个室友你一句我一句,眉飞色舞地描述容非瑾唱歌的场景,仿佛拿了好成绩的是她们自己一样,挺直了腰板与有荣焉。
相比她们,容非瑾却有些强颜欢笑,看不出丝毫通过比赛所该有的喜悦,明澈的眼眸里充斥着失落,只是偶尔应和她们一句。
其实,评委和观众什么反应,她一点也不在意。
她只记得,她演唱结束之后,心脏好像被人用绳子栓在高空中,落不回原地,她完全没有兴致面对场下观众陷入回忆的唏嘘的表情和雷动掌声,只是迫切地,想要飞到阿慕的身边。
容非瑾的脚步匆匆,却终究在回到后台,看到空落落的座椅时,怔在了原地,心脏仿佛从三万英尺的高空之中,摔得粉碎,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她到现在也无法忘怀。
她走了。
“她……什么时候走的?”容非瑾略有些失神,抬眸问旁边的白医燃。
“就……刚才。”
“哪个刚才?是在我唱歌时,唱的途中,还是唱完后?她什么表情?”
容非瑾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白医燃莫名有些心生不忍,她的脑海中忽然有一种可怕的念头,刚刚那首歌,该不会是唱给阿慕的吧……
然后……非瑾是追求失败了?再回想起这两个之间诡异的气氛,白医燃觉得自己真相了,可又不知该怎样告诉她事实,最后还是心一横:“你还没上台,她就走了。”
容非瑾一阵恍惚,忽然觉得,之前在胸腔里还好好地跳动的心脏,忽然就冷了下来,连跳动都没了力气,她神色恹恹地坐回椅子上,心里产生了一种自我厌弃感。
她好像从来都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上辈子谈恋爱时,因为过于软弱,选择了放弃,做下了让自己悔恨一生的决定,等待她的不是两全其美,而是生离死别;从小到大,都想好好孝敬母亲,因为她独自一人抚养自己长大不容易,可最后,因为阿慕的死,连她死前的最后一面,都没有去见;现在重生了,想追回阿慕,好好待她,却一直把自己囿于原地,连近阿慕的身,都难以实现……
“那个……”白医燃忽然出声。
容非瑾循声望去,看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其实给录下来了,你可以发给她。”
……
容非瑾看着自己手机里的录音,手指不停在手机上摩挲着,在手机屏幕昏暗的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她的神情寂寥。
就在这时,卫生间传来一阵冰冷却隐约含着怒气的声音。
“阿瑾,刘谌喝多了,就在学校东门的那个清吧里,你能陪我走一趟么?”纪宁忱走到座位旁,眸色深沉,面色不虞地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她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让我省心!一个小姑娘,大晚上在酒吧门口游荡!还喝那么多酒,她当她是铁打的么!”
“嗯,好。”容非瑾下意识地应道,现在时间太晚,宁忱单独出门确实很危险,她们两个一起去,虽然安全不到哪去,可好歹能壮个胆。
等等!容非瑾忽然一愣,想到了什么,若是刘谌喝醉了,不是和宁忱,还敢叫宁忱去接,那就是……和阿慕她们?
内心担忧不已,动作忽然就快了起来,三下两下就下了楼,快速把换下睡衣,有些焦急地说:“宁忱,我们快走吧。”
“阿瑾!等一下!”纪宁忱脚步顿了一下,定定地望着桌子,不知在想些什么:“阿瑾,身份证拿了么?咱们这个时间出去,挨大妈一顿骂是少不了的,我可不想回来再被骂一顿。”
“啊?”走到门口容非瑾有些疑惑,回过头看纪宁忱:“我带了啊。”
上辈子她这种事情可没少干,身份证下意识就揣进口袋里,而且……她明明亲眼看见,刚刚宁忱把身份证也带在了身上,是她看错了?
“带了就好……我忘记带了,以为你也没带。”纪宁忱状若自如地走到桌子前,在包里翻找着什么,好像见不得人一样,迅速地揣进了口袋里。
*
两人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唐绵和江慕之站着靠在墙角,互相依偎着,眼皮打着架。
“阿慕!”容非瑾赶忙快步走了过去,在江慕之的右侧扶住她,她是知道江慕之的酒量的,心疼地看着她:“怎么就喝醉了,这是喝了多少啊。”
醉酒了的江慕之显得格外地乖,只是脸上有一着不自然的潮红,看见了容非瑾也不吵不闹,少有的没有挣脱她的触碰,只是目光迷离,神情复杂地定定看着她,什么也不说,看上去格外地脆弱。
这样悲伤易碎的江慕之,容非瑾见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因为她,每一次都让她的心止不住地颤抖,连带着她整个身子都在不停颤抖,仿若恸哭一般。
她唇瓣嚅动,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紧了紧扶住江慕之的手臂,上边鲜活的温度让她显些落泪,更加舍不得松手。
而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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