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能在商务部独当一面的人,自然不会轻易被人几句话就给套路到,杨运笑着应道:“董先生过奖了,长们才是真正的能人,在下能以所之学技为海汉效力,便是无上荣光了。”
董烟云见杨运口风极紧,绕来绕去都对六分仪的话题避而不谈,便果断放弃了继续以此来向其套话的打算,转而谈起了台湾岛的开事宜:“看航向一路折向东南,莫非贵方所选定的地点,是在大员港附近?”
杨运点点头道:“还在大员港以南,两地相距倒也不算太远就是了。以此船的航,顶多两个时辰左右便到。”
董烟云追问道:“那荷兰人便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在当地落脚生根?”
董烟云实在很好奇海汉是如何处理与大员港的关系,在许心素和他看来,海汉人为求安心,势必会先驱逐荷兰人,再登台湾岛开埠建港,而以荷兰人一贯的禀性,大概也不太可能坐视海汉就在自己隔壁建立据点。这两家的潜在矛盾显而易见,先不提打不打仗,但居然连闹都不闹上一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他先前也就此问过钱天敦,但对方却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要是不把这事弄个明白,实在难解他心头之痒。
杨运当然早就得到了上司亲授机宜,该说不该说的事情他也有数,回应董烟云道:“我们海汉对外一向都是秉承和平共处,平等互利的原则,只要荷兰人愿意释放出善意,我们也并不是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在下知道许大人早年也与荷兰人一起做买卖,他们毕竟是一群商人,只要条件能谈拢,我们海汉也可以跟荷兰人做买卖。”
董烟云实在很不喜欢海汉人的这种说话方式,乍一听似乎全是场面话什么都没说,但细细品味,话里却又透露了某些关键信息。这杨运虽然是归化民身份,但说话的口气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董烟云由此至少能确定两件事,第一,双方已经达成了某种交易条件,并以此来换取台湾岛的和平局面;第二,先服软的是荷兰人,因为杨运的口气听起来应该是他们主动向海汉释放了善意。当然了,董烟云所想不到的是荷兰人并没有主动释放善意,而是因为海汉舰队堵在自家门口而不得不服软。
但不管实际的经过是如何,很显然目前主动权是掌握在海汉手中,光是澎湖的驻军就够大员港喝一壶的,荷兰人肯定不敢主动跳出来挑衅。海汉人甚至不用真正动手,就能对大员港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这样的局面让董烟云在羡慕之余,其实也有些小小的失望,他倒是挺希望双方的争端会上升到战争阶段,海汉势必会向福建官方寻求后勤方面的协助,到时候福建官方才能有更好的理由介入台湾事务。
但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大概是要落空了,海汉不但独力摆平了荷兰人,而且已经在台湾岛上摆开了阵势修建港口了。而且据杨运所说,这港口位于大员港以南,那建成之后跟澎湖南北呼应,随时都可以掐断大员港南北两边的航道,荷兰人现在吃这闷亏还不打紧,以后恐怕要跪下来叫爸爸才行了。海汉的航海技术是看家本领之一,能够得到真传的自然也只有极少数能完全获得海汉人信任的归化民。董烟云早几年的时候也曾试图派人到海汉学习或者是直接购买这门技术,但都是被海汉人毫不犹豫地加以了拒绝。
至于说能不能从某种特殊渠道弄到一部六分仪,董烟云其实也悄悄尝试过。但这玩意儿是在三亚内6田独山区的某个军方所属的作坊里秘密制造,工匠上下工的时候都要接受严格的检查,别说偷拿一部六分仪出来,就算想偷拿零件出来都是不可能的。当时董烟云所拜托的人就严词警告他不可作这念想,因为一旦被海汉安全部察觉,所有涉及人员都会被判处间谍罪——这个罪行基本就意味着要在苦役营里一直待到死了。
而像杨运这样能有幸学到这门技术的人,的确为数不多。这不仅仅是考虑到相关人员对海汉的忠诚度,还因为六分仪的使用涉及到数学和物理方面的学识,如果没有一定的文化基础和比较聪明的头脑,就算海汉人肯教也未必学得会。这么几年下来,算上民团海军在内,整个海汉掌握了六分仪使用技术的领航员也不到百人,算得上是稀缺型人才。而其编制又主要集中在军方和海运部,隶属于商务部的领航员还不到十人,杨运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能在商务部独当一面的人,自然不会轻易被人几句话就给套路到,杨运笑着应道:“董先生过奖了,长们才是真正的能人,在下能以所之学技为海汉效力,便是无上荣光了。”
董烟云见杨运口风极紧,绕来绕去都对六分仪的话题避而不谈,便果断放弃了继续以此来向其套话的打算,转而谈起了台湾岛的开事宜:“看航向一路折向东南,莫非贵方所选定的地点,是在大员港附近?”
杨运点点头道:“还在大员港以南,两地相距倒也不算太远就是了。以此船的航,顶多两个时辰左右便到。”
董烟云追问道:“那荷兰人便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在当地落脚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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