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小旗老实地摇头:“不认得您是哪位大人……”
“我是你大哥。”萧驰野扔掉了脏大氅,垂眸继续找扳指。他烦躁地低骂了一声,说,“灯笼给我,人可以滚蛋。”
禁军小旗谨慎地靠过来,说:“二公子是不是?我们才得了令。这天还没亮,审查也太早了。您明儿再过来也来得及……”
萧驰野伸手,小旗把灯笼递过去。他说:“这儿哪?”
小旗恭顺地回答:“阒都边墙这块了,昭罪寺。”
萧驰野说:“没你事了。”
小旗后退着要走,又听萧驰野说:“沈泽川在这儿?墙里边?”
“是啊。”小旗越发忐忑,“人就关在……”
“让他出来。”
小旗一愣,赶忙道:“这哪儿成!总督也不成啊!皇上严令……”
萧驰野抬了抬灯笼,说:“禁军我说的算。”
小旗试探着说:“你也别杀、杀……”
“我他妈叫他出来唱曲!”萧驰野骤然摔开灯笼,光倏地扑灭了。他立在昏暗里,眼神阴鸷。
作者有话要说:[1]:高利贷。
第10章酒醉
萧既明拢着大氅立在灯笼下,朝晖守在后边,说:“算算时辰该回来了,方才去接的人说公子自个儿策马走了,怎的还没有到。”
萧既明呼着寒气,静静地看了片刻天,说:“从前他心里不痛快,便要在鸿雁山脉下策马奔腾。这习惯改不掉。”
朝晖说:“禁军好歹是个去处。”
萧既明转过目光,说:“你知道爹这一生最后悔的是什么事吗?”
朝晖老实地摇头。
萧既明说:“就是把阿野生得太晚。三年前,我们在鸿雁山脉下遭遇伏击。爹的援兵未到,阿野带着原本给他当守卫的二十骑兵,策马夜渡鸿江,在泥潭里摸了半宿,烧掉了边沙的粮。我见着他时,他浑身又臭又脏,在水里泡烂了腿上的伤。那年他才十四岁,我问他怕了没有,他说玩得很尽兴。爹常说陆家人是大漠的鹰,萧家人是离北的狗。我不喜欢这句话,可后来我们出兵就像是套着锁链的狗,再也没有十几年前的痛快。我战至今日,早已没了血性。萧家人不是狗,但如今还留着狼性的只有阿野。他梦里念的是离北的山,此刻却要让他在阒都忘了策马的自由。我跟爹都对不住他。”
朝晖沉默片刻,看着萧既明,说:“世子何必妄自菲薄。公子天性孟浪,本就不是做守成之将的人选。不论他生得早一些,还是晚一些,离北都不能由他掌管。统帅须有千锤百炼的韧性,还有定如磐石的毅力,公子做不来的。”
萧既明不再作声。
今夜风大,刮得灯笼不住摇晃。主从两人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见着远远有人打马而来。
“世子!”马上人滚下来,说,“公子出事了!”
朝晖立刻扶刀,说:“公子人在哪儿?”
***
半个时辰前。
沈泽川戴着镣铐,被小旗推下阶。
“唱。”小旗在后边怂恿着,“快,快唱几句!”
沈泽川不吭声,看向墙影里蹲着的人。他见着那海东青,胸口就疼,不由地抿紧唇线,站在原地。
萧驰野说:“让你站过来。”
沈泽川呵出热气,缓慢地挪了脚,站在了萧驰野的不远处。
萧驰野起身说:“你娘什么人?”
沈泽川说:“端州舞伎。”
“唱曲会吧。”萧驰野目光让人瘆得慌,“沈老狗没教你,总得有人教你点别的。”
沈泽川垂头躲闪,似是很怕他,说:“……我不会。”
“抬头啊。”萧驰野用脚拨开灯笼,“怕我?”
沈泽川只得抬头,闻见了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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