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偶然。”贺濂说着,似乎想起了李逾白那时候的样子,笑意越发明朗,“但我不能肯定那是你,后来在视频里看到,才发现……”
“我那时候——”
“黑头发,白衣服,喝醉了跳到台子上抢主唱的麦克风。”贺濂站起身,看到他的窘迫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不过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一眼就看到你。”
“不记得了。”李逾白生硬地说。
贺濂耸耸肩,并不拆穿或者逼问。他拿起啤酒罐把最后一点酒喝光,捏扁了扔到烧烤摊主的垃圾桶中,又开了瓶矿泉水。
他很青睐黑色啊藏蓝啊这样的衣服,李逾白看向贺濂t恤背后的一只老虎头,认真地反思到底是什么时间的事。
早年刚上大学的时候,为了和家里闹,他的确常去过四川东路上的酒吧。他跟乐队的贝斯手混熟了,学了怎么弹,驻唱结束后就在后台抱着人家的琴,晚上玩得太久索性不回学校也不回家,直接在酒吧后台的小房间里睡一晚。
偶尔喝多了也会和主唱抢话筒,一群人都被酒精熏得眼神迷离,没人在意什么时候换了唱歌的声音——但这次数少得可怜。
这也是李逾白不愿意和别人提起的事。
自从他决定去光华娱乐试训之后,那间酒吧,那支不知名的小乐队,李逾白再也没和他们联系过。他幼稚地选择一刀两断,却没想到几年过去从贺濂嘴里听见了这事。
他沉默了很久,一向话很多的贺濂也不说了,一口一口地喝水。
李逾白僵硬地望向投影出的模糊画面,男女主角的爱情进入了热恋期,但他知道随即他们就会面临分歧和困难的抉择。
贺濂也许想的和他一样,说出口却聊起了今天他与裴勉单独相处时的对话:“你和队长说什么了?”
“没有。”李逾白本能地否认,可又觉得太假,只好叹了口气,“其实你来之前,你也知道我们组合基本被公司放弃了,队长本来应该发展的很好,但他不肯。”
贺濂说:“我感觉得出来,你和他其实差不多。”
李逾白看向他,无声地询问原因。
贺濂说:“四个人里,逐流最想要组合变好,因为这样的话他可以红,有通告,能赚钱,虽然听上去很俗,但这想法其实非常单纯。顾随和逐流总是站在一起,逐流不退出,他就不会主动去选择自己的路。剩下你和队长……你们两个看起来‘都可以’‘很随便’,可一点也不配合。”
“你学过心理学吗?”李逾白失笑。
“一点点。”贺濂说,不满地拍了下他的膝盖,“别打岔,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都不乐意这时候有人掺和。”
李逾白也不忸怩:“我就喜欢你这种有自知之明的人。”
贺濂半点没表现出不快,反而心平气和:“相比之下你的反应还算好猜,队长才是,为什么他明明不想配合,又很积极——他真的想继续走下去么?”
“我知道答案。”李逾白说。
贺濂挑了挑眉。
李逾白:“因为勉哥是队长,不可能像我一样把情绪都写在脸上。”
愣怔片刻,贺濂笑出声:“倒也是,他那个人。”
“也别急着下结论,我和他们一起两年了都不懂每个人想什么,你初来乍到就想看破所有人。”李逾白一点贺濂的额头,“想得美呢?”
温热的指尖触上去,又飞快地扯回,他却眉心有点凉意。
电影演到一半多,贺濂没再纠缠他组合的前因后果,突然话锋一转:“……你说如果当时他们没有分手,最后还会在一起吗?”
“所有看了电影的人都喜欢问这个问题。”李逾白没笑,海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成一团,“但是,如果不分开,也许就没有后来都成就了自己。换成我的话,如果梦想跟现实有了冲突,可能也……”
说到这儿,他猛然闭了嘴,贺濂疑惑地看过去,李逾白摇摇头:“我话太多了。”
贺濂怔怔地说:“我想听,平时好少有这样的机会。”
李逾白不解地歪着头,这气氛让他有点崩溃,于是故作轻松地开玩笑说:“怎么,是不是觉得哥声音特别好听?”
“是啊。”贺濂回答。
椰子树在海风里发出哗啦啦的旋律,远处又开始唱歌了。贺濂站着,那双昂贵的球鞋被沙子弄脏了,无所谓地蹭着银滩。
李逾白偏开视线。
他完全不知道怎么跟贺濂沟通。
这是迄今为止为数不多让他觉得挫败的事情。
聊电影,话题总会走偏,说点别的,又因为对方知道自己以前的事让李逾白不敢扯得太远。至于其他,好像平时都聊得差不多了,总不能问他理想型是什么样。
直觉有些感情问题一旦说了就会出事,而这是他们职业不允许的。
篝火烧得越来越旺,他把一直拿着的树枝也扔进去:“顾随和逐流怎么还没回来,景区也担心遇到意外,我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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