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进门的时候他看了一下宿舍门口的值日名单,成功地找到了这名同学的名字。
“零食分完了,这个是不小心多买的,就送给你了;可以随身带着当护身符用。”
程博远的眼角弯着,笑着对他说。宿舍晚上的灯光惨白惨白的,即便在这样的光线下,程博远还是朝气满盛的样子。严诺想起同班同学的议论,也许这人没有后门也没有关系,因为这样性子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会受欢迎的。
严诺收下道过谢后回到自己宿舍,放下包,手机跳出一条短信,他低头看了一眼,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很快揣着手机钥匙出门了。
“严诺,你也去买夜宵啊?”
严诺嘴角还擒着笑,见程博远站在宿舍门口愣了愣,不自觉地点点头。
宿舍楼下的门厅灯吸引了许多趋光的蛾子,李肖然就站在台阶处,远远隔着一个大厅便冲严摆摆手。
“严诺,这是你男朋友吗?”
程博远双手插着裤兜,歪过头看严诺。他总是带着笑,漫不经心也好潇洒肆意也罢,提出的请求合乎情理却又不那么恰如其分。正如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只是无关紧要的闲聊,唰地一声沉重地砸在严诺的心口。
如今回想起来,从那天之后,严诺就像一只蒙眼又愚钝的兔子,笨拙地一步一步踩进猎人的陷阱里。换宿舍,和程博远成为朋友,李肖然出轨,最后又顺理成章同程博远在一起……研究生毕业那年,同性婚姻合法化,程博远用一枚戒指彻底地拴住了严诺。
他曾以为自己是幸福的,同李肖然的过往不过是人生中一段可有可无的插曲,而能遇到程博远的他,是幸运且幸福的。严诺从没觉得有人可以如此贴近自己的心,挚友、伴侣、爱人,这些人生中至关重要的角色和基石统统由程博远占据。
如果可以,他宁愿没有度过今天,他宁愿当那只眼盲又耳聋的兔子,猎人将绳绑在兔子身上,兔子宁愿相信猎人会善待他。
“你要去哪里?”
“不用你管!”
严诺然离家,打了辆车直奔酒店。拿着房卡刷开房门,他才后悔不迭——酒店只有套房了,打开房门,qíng_sè不堪的记忆席卷而来:结婚五年,他们在这家酒店的套房里纠缠胡闹过多少个情人节、纪念日,严诺被抵在落地玻璃窗上失神喘息,窗外是深夜都市的车水马龙;浴缸边的玻璃器皿盛着玫瑰味的浴盐,宽敞的淋浴房里用大理石砌垒了一处坐处......严诺黑着脸拉上窗帘关闭浴室的门,随手戴上床头柜边的一次性耳塞和眼罩,强迫自己入梦。
迷糊间他做了个梦,梦里猎人的那支黑粗澄亮的猎枪对着他,一边唱“小兔儿乖乖把门儿开开”,一边朝他身上撩着玫瑰味的洗澡水,严诺浑身的毛发都湿透了,竖起两只耳朵瑟瑟发抖......
清晨的科大对门路边停了一辆车,不时有路过的女学生歪头打探车上的男人——车窗开有半扇,露出坐在驾驶室男人的英俊侧脸,察觉到车外的目光,他转过头朝她们微微一笑;过了马路,几个女生兴奋地交头接耳,被同行的一名学姐无情地打断,“别做梦了,人家不仅早就结婚了,对象还是严学长。”
程博远没有在意马路对面心碎的声音,他的目光紧紧粘在校门口的出租车,出租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一个清俊逸朗,另一个温和霁月,李肖然扶着严诺下车,右手搭在严诺的左肩。
置于方向盘上的双手慢慢收紧,程博远目送严诺和李肖然迈入学校大门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严诺还穿着昨天半夜匆忙出门的那身衣服,身边的李肖然几年未见,似乎看上去更加有气质了。
黑色轿车油门轰鸣后绝尘而去,树上蝉鸣依旧,除了校门口的保安,没有人注意到有一辆车在这儿停了两个小时后又悄然离去。
4
“说说你吧,结婚多少年了?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
李肖然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眼神不自觉的向严诺的左手无名指瞧去。
严诺的左手手指不自觉地往回缩了一寸,他勉强扯出一个笑:“研究生的同班同学。”
餐厅的服务生上前轻声询问是否还要添加咖啡,李肖然微笑着摇头拒绝,“我们马上就要走了”,随后扭过头望着餐桌对面的人说,“你今天应该也是去学校吧,我们一起去吧。”
严诺点点头,暗自庆幸这场尴尬的对话终于要结束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在下榻酒店的早餐厅遇到李肖然,他的初恋男友。
彼时李肖然与严诺并非同校,二人在讲座中相识,在李肖然的试探下确认了关系。与其说是恋爱的心动感,李肖然所吸引严诺的,更在于他淡然冷感的性子。这人总是温和冷静的,比起用冷漠搭筑围墙来掩饰自卑和不安的严诺,李肖然的淡泊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们的交往是有礼且理性的,李肖然和严诺同岁,却已经是研三了,有出国的打算。两人不止一次讨论过未来,严诺心仪的学校同在a国,与李肖然计划去的ne大学仅相隔一个州。
如果当时没有程博远从中作梗,从而误会李肖然出轨的话......那也许现在的自己,过得是另一番人生,严诺在摇摇晃晃的出租车上迷糊地想。
“当心!”
下车的时候,严诺差点被绊了一跤,李肖然温和有礼的手掌稳稳地托住他,他抬头歉然一笑,两人结伴往学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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