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不介意自己的女儿身暴露,只是担心日后再继续于食之一道钻研,会否在师父那儿落下个隐瞒之罪,还能被大家所接受么?
想到以后都不能再研究菜肴,她心中竟升起几分烦闷来。
京兆尹并不知她的为难从何而来,毕竟当年乐有才夫妻来望安避难,是偷偷住在兄长家的,户籍上报的信息仅有他们夫妇俩同大儿子,乐宁的身份还是后来邹德全给补上的。
故而除了乐有才这对掉进钱眼里的夫妻之外,确实鲜少人知晓她是女儿身。
哪怕当初跟着乐有才住在他的哥哥家中,乐宁也从未出现在柴房之外的地方,永远不是在干活就是在干活,沉默寡言,院儿里响起的总是夫妻俩对她的辱-骂,无一个字眼是好的,也正是如此,就连乐有才的哥嫂也不知晓她的真实性别。
此时,在京兆尹的询问下,乐宁飞快地开动脑筋,想要思索出一个万全的法子,却见有衙役从外头匆匆而来,附在师爷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乐宁未顾得上这出插曲,定了定神,一边思索一边开口道:“实不相瞒,爷娘俩出事至今,我未曾听过半点消息,非是四郎不孝,实是……”
她刚想将自己的嫌疑摘去,话头忽然被师爷接过:
“兆尹,某得一重要消息,需先启禀兆尹。”
乐宁的话头不由一顿。
就连衙门上高坐的陆兆尹也被引走了注意力,神色不变地问道:“是何消息?”
师爷为难了一下,才对座上的人拱了拱手道:“太子殿下命人传来消息,当日乐郎君被贼人所劫,殿下顺手将人救至府上,而后邀留至今。”
也就是说……
太子殿下能给乐宁提供不在场证明。
同时,衙门的人先前从地痞混混们那儿得知乐宁被人装着麻袋送到姚侯府上的事情,也有了解答。
虽然京兆尹一时半会儿想不通哪来的贼人这样无故掳走郎君,但……那毕竟是太子殿下传的话,加之他从前见过乐小郎君,都说三岁看老,他心中也对这人的行事有一定判断。
于是,京兆尹当场对乐宁道:“原是如此,此事还请四郎节哀,本官定为你爷娘讨回公道,以慰泉下之灵。来人——送乐郎君出衙!”
乐宁半句话没说,嫌疑就被轻易洗掉了,只能揉了揉鼻子,努力保持住自己失去了爷娘的难过模样,跟着衙役走了出去。
一面走,她一面想着:
自己什么时候有幸跟太子存在交集了?
她对这个称呼最完整的印象,就是这位太子好久以前把她的芝麻骗的留在宫中,起码小半年之后才还给了自己。
乐宁左右咀嚼了一下方才师爷的称呼:
“太子殿下……”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儿?
乐宁反复念了几遍,话语忽而一顿。
等等。
太子殿下。
殿下。
殿下???
她想到自己被卖到的那户人家,想到那抹朱红色的身影,那双凤眸,那人奇特的嗓音,眼中流淌的笑意……还有,仆从们对他恭敬的称呼。
所以——
当朝太子这是在偷偷搞基?!
乐宁被这个消息冲昏了头脑。
她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在乖乖地往姚侯府的方向走,满心沉浸在太子殿下有可能好男风,以及太子殿下被人家安排了一个“男郎君”当冲喜对象的事情中。
直到……
乐宁浑浑噩噩地顺着原路走回了侯府,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回了自己的院儿里,然后被那抹红色的身影再次夺走了注意力。
陆宛祯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遭,而后抬手假意握拳,在自己的唇边抵着,轻轻咳了咳。
看样子某人是没什么大事。
那么——
不知道有个人还记不记得答应了她的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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