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手中一滑,那木盒便摔落在地,里头的珍珠头面顿时翻了一地。
“做什的!不曾长眼?冲撞了我们家姑娘,要你小命!”
被撞之人大声呵斥。
那开口呵斥之人,瞧着像是个婢女,身着翠色短袄,下配袄裙,时值隆冬,头上竟簪着春日里才有的含笑,只是瞧着有些蔫儿了,显是主子丢弃了的。
这绿配粉虽说艳俗,可确实价值不菲,婢女都打扮的如此华贵,主子自然更是不凡。
云娇不由朝那婢女身后瞧去。
便见一姑娘,约摸十二三的光景,身着蜜合色锦缎袄,配以同色绸布襦裙,一头青丝绾作个堕马髻,戴着帝京最时兴的百花冠。
说是百花冠,实则是由三五种鲜花编成的,色彩各异,戴在头上姹紫嫣红,极为惹眼。
那婢女头上的含笑花,显然便是这花冠上弃之不用的。
云娇瞧了一眼,见那女子也瞧了过来,便垂目行了一礼道:“对不住这位姊姊了,方才是我家婢子不曾留意,还请见谅。”
虽不是蒹葭的错,她仍旧赔了礼,她不喜与人起争执,也不愿与人起争执。
尤其这女子瞧起来像极了她二姊姊把云妡。
便是团扇半掩,只瞧着那一双眼睛,云娇也能知晓团扇后头的脸自然是极美的。
但说她像把云妡,说的不是容貌,而是性子。
这女子与她二姊姊皆是一般貌美,却也是一般的心高气傲。
她虽只短短与她对视一眼,便也已瞧出了这女子看她之时便如二姊姊看她时神色一般无二,皆是满满的不屑。
她想着,这大抵又是谁家的嫡女吧。
“穷酸样。”那婢女瞧云娇穿着极为普通,发丝上不见半丝点缀,又瞧见地上散落的珍珠头面是最最不值钱的货色,不由面色更为鄙夷:“叫谁姊姊?我们姑娘是你能高攀的起的?”
“罢了。”身后那女子轻语一声,便兀自抬脚走了,除了最先的那一眼,竟再也不曾瞧向云娇。
“姑娘都怪我。”蒹葭见云娇被人这般轻视,登时又气又急,眼泪都出来了。
“姑娘,别理那种人。”木槿的心中也不好受。
“不碍事的。”云娇笑得有些苦涩,:“快些捡起来,我们走吧。”
身为庶女,这些鄙夷不屑的面孔见的还少吗?早该惯了。
三人一同出了宝翠楼。
顺着街市往西,边瞧边行,走了约刻把钟,便到了钱老夫人所留的铺子门口。
云娇顿住脚打量着铺子的门脸,眉头微蹙,眼中满是疑惑。
瞧边上的几家铺子,客官买主们出入不断,唯独外祖母留下的铺子,门可罗雀。
光这般也就罢了,外祖母留信说留下的是个茶庄,可这铺子门脸上连个招牌都没得,门也半掩着,瞧着半点不像是开门做生意的。
“姑娘,不然奴婢去问问?”蒹葭也好不奇怪。
云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蒹葭行至门近前,便有一商贾模样的中年男子从里头走了出来,口中说着:“那便这般定下,明日我一早便来。”
蒹葭往回退了两步,笑问道:“敢问老丈,这茶庄不开了吗?”
“不开了不开了。”那男子摇了摇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茶庄:“你们去那家看看吧,这铺子我买了,等我家去选个黄道吉日再开张。”
说着,便自去了。
蒹葭不知所措的回头瞧着云娇。
云娇瞧了一眼大门处,这铺子许久不得人管着,想是祖母留下的人将此地占为己有了?
“进去瞧瞧。”她说着当先走了进去。
“做什的的?”一瞧着二十出头的小妇人,生的很有几分俊俏,眉眼里皆是精明,正坐在方桌前嗑着南瓜仁,见云娇几人进来了,抬眼问了一句。
柜台里头,一青年男子,瞧着吊儿郎当的,个头倒不矮,正埋头翻找着什的,头也不抬道:“你们去别家吧,我家这铺子不开了。”
云娇瞧着这铺子里头满地狼藉,如同才被洗劫过一般,不由眉头微蹙:“敢问唐二是否在此?”
外祖母在信上交代了,叫她来这处找一个叫做唐二的。
这青年瞧着不大像个靠得住的,外祖母托付之人该不是他。
那青年与小妇人对视一眼,登时警惕起来。
小妇人连南瓜仁都不吃了,丢下一把壳在地上,问道:“你是谁?找我公爹做什的?”
云娇明了,这大抵便是唐二的儿子与儿媳妇。
她微微抬颚道:“这铺子,是我的。”
“你说什的?”那青年将手中物件扔在柜台上,走上前来打量她:“小黄毛丫头,可别信口开河。”
“叫唐二来,我自有信物。”云娇抿唇,极为郑重。
青年与小妇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心慌。
好容易诓着他爹吃酒去了,他们才能来偷偷将这铺子卖了,这小丫头是打哪冒出来的。
他有心想将云娇赶走,可瞧着她不像是好惹的模样,又有些不大敢。
“唐二呢?”云娇有些不耐。
“我爹今朝有事,不曾来,你明日再来瞧瞧吧!”青年打算蒙混过去。
左右明日一手交银钱,一手交铺子,这黄毛丫头再来,也不干他的事了。
“你少来,方才那人明明说了,你将我们姑娘这铺子卖了!”蒹葭忍不住在边上开口道。
“你们这是侵占私产,我们姑娘要到帝京府尹大人那去告你们!”木槿也不甘示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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