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莫之云一度以为秦越这人是一心向道,为此抛弃了七情六欲,才会如此冷漠。直到秦越有了那劳什子心障,不得已说出了前因后果,莫之云这才明白过来,他不是没有心,也不是一心向道,而是把一颗心给了别人,从此失魂落魄,鬼魂般飘荡在人间。
多情深处似无情,谁料是个痴情种、红尘客。
情深如许,又是自己徒弟,莫之云自然满心期盼着有个好结局。
不仅得有个好结局,还得有个文人墨客来写个畅销四方的话本,叫众人奉上祝福的同时,顺便帮剑阁脱个贫。
莫之云想到这里,满意地摸着胡子,嘿嘿笑了起来。
秦越被笑声惊动,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您准备好了吗?”
看看,秦越他果然是紧张了,眼巴巴等着不说,连敬语都吓出来了。
莫之云心下啧啧感叹着,一抚袖子坐在桌边,朝秦越伸出了手:“我能有什么要准备的?倒是你,血呢?快给我。”
秦越拿出一只小瓶放在认亲盘边上,指尖敲了敲桌面:“这是笑笑的。”
“哎哟不愧是亲爹,那小魔女二话不说就给了。”莫之云拿过小瓶,笑望了秦越一眼,“她改口没?叫你爹了没?”
秦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道:“目前都不过是猜测罢了,没有证据。不然我怎么会想到用认亲盘?”
他说着扫了一眼桌上的法器,那认亲盘就如寻常盘子大小,上面刻满了金色的符箓,那符箓真如铁画银钩,龙飞凤舞间有一种神秘而深邃的美感。
符箓,这可不像是莫之云或者是剑阁能做出来的东西。秦越想着,冲莫之云微微挑眉:“这是谁的手笔?”
莫之云也不遮掩:“是清和那小子做的。”
他说着顿了顿,悠悠然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你也知道,我靠算卦赚点小钱,这凡间的人呢,又总是喜欢问些夫妻亲戚、儿女姻缘的问题,少不得要认一认血脉——血脉这东西,算卦还真算不出来,只能靠符箓,我就去问清和。这一来二去,他为我的诚意感动,便为我炼制了这玩意。你别说,还真好用,我一次都没断错过!”
秦越心道他哪是为你的诚意感动,八成是被你惹烦了。然而看看莫之云神色淡定自若,甚至还有点小得意,这话便没说出口。
最终他只是想着:怪不得清和那么讨厌剑修和剑阁。
莫之云自己在那得意了半晌,才想起来还有要事没办,赶忙开口催着:“还有你的血,快,也给我点。”
秦越瞥他一眼,随手拿过桌上的茶盏,手指在自己手臂上一划,汩汩鲜血瞬间涌了下来,倒了慢慢一整杯。
秦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倒是莫之云吓了一跳:“诶诶诶够了够了,再多点可以泡个澡了!”
“你可真是个重口味。”秦越随口应着,伸手止住了手臂上的流血,“真够了?”
莫之云颇为谴责地看了他一眼:“虽然我知道你很激动很兴奋很紧张,但是还是冷静点吧,在我面前倒罢了,等会儿在你女儿面前,这样子可怎么是好?——诶秦越啊,你知道怎么当爹吗,要不要我找几个人教教你?我昨天算了好几位喜得儿女的卦——”
“不用。”秦越冷漠地打断了,“我得先确定沈笑笑是不是我的女儿。”
“这还用——行行行,我们先测一测,测完了再说行吧!”莫之云摆了摆手,动手倒腾起那认亲盘来。
这还用说,他一面鼓捣一面心下继续道,我可是听到好几个老嬷嬷聊天说沈笑笑像你,就连清虚那厮只见了那小魔女一面就说像,真相已经很明显了,也不知道你在执着些什么。怎么,被天上掉下来的女儿砸晕了不成?
秦越自然不知道他心下所想,只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小小的铜盘,看着两股鲜血流入盘中,看着盘上符箓蓦地闪起了金色的辉光。那光芒倒映在他双眼中,像是腾起的金色火焰,在他眼中不断跃动着。
莫之云望着那金光,心满意足地颔首道:“喏,你要的证据——她沈笑笑的确是你秦越的孩子,如假包换。”
秦越刹那间屏住了呼吸,半晌吐出口气,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好。”他最终说道。
“何止是好呀,”莫之云一拍大腿,“你看你和沈意爱的结晶都有了,终于不用板着张鳏夫脸了哇!——你是不知道啊徒儿,当年我在剑阁雪山上安慰了多少被你吓哭的弟子哟,说起来都是泪啊,有我这么惨的阁主吗,又当爹又当妈的……”
莫之云絮絮叨叨地嘀咕着,秦越却冷不丁道:“他既愿意为我生下孩子,为什么不肯跟我回来?”
莫之云气息一滞,很想说徒弟啊人家不好意思啊,你直接把人绑回来不就好了!
但是随即他想起来沈意是世上仅有的一个大乘境巅峰,秦越还真不是他对手。
唉,不争气。莫之云恨铁不成钢地想着,但是出于一个金牌姻缘卦师的职业操守,他还是绞尽脑汁开解道:“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呢,我跟你讲啊,恋爱尤其是怀孕的人总是格外敏感。秦越,你好好想想你有没有做过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哪怕是不小心给他剥了一颗坏掉的荔枝呢?或者是失手扯破了他的衣裳?”
在莫之云灼灼有神的目光下,秦越勉强回忆了一番:“他不吃荔枝。衣服……我倒是经常扯破他的衣服,但他也没有不高兴。”
眼见莫之云表情充满了怀疑,秦越才认真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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