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不敢违逆,皆眼巴巴望着莫之云。莫之云意犹未尽,看到秦越警告的神情,只得遗憾放弃。
算了算了,他这徒弟实在是惹不起,莫之云想着,忍痛叫众人退下了。
花厅中这才恢复了清静。莫之云伸手掏出一只绣着阴阳鱼的布袋,把六文钱装了进去,然后晃了晃鼓囊囊的布袋,心满意足道:“还是帝都好啊!发家致富就在此刻!”
秦越望他半晌,忍不住道:“你很缺钱?”
“唉,徒儿啊,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莫之云叹口气,掰着手指数,“剑阁上下这么多人,统一的道袍要钱吧?给你们炼剑要钱吧?受伤了丹药要钱吧?我们剑阁又不像神微宗有朝廷接济,这些钱从哪来,还不都是我一点点赚来的!”
莫之云满眼伤感:“想当年老夫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每逢天下大势、风云变动,一时兴起才算一卦,谁料如今只能以此谋生,怎一个惨字了得!”
秦越冷眼旁观:“惨吗?我看你倒是乐在其中。”
“这倒是被你说对了。”莫之云分分钟转悲为喜,美滋滋地拍了拍怀里鼓囊囊的布袋,“唉赚钱的感觉真的是很爽,比当年进阶化神还要爽!”
秦越:……
莫之云笑得满面红光:“更何况能听到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昨天就有一对小情人来找我,问我他们能不能最终成婚。我一算啊,这对感情之坎坷真是难得一见,从相见到如今一直都在吵架和好、吵架再和好、吵架再再和好——不过最终会永结同心,儿孙满堂,不失为一段佳话。”
秦越眼皮都不抬:“我说阁主大人,您真是一下山就乱来。算卦这种事,再准也有失手的时候,还不如告诉他们事在人为。”
“你说的有道理,”莫之云诚恳道,“可是我不算卦怎么赚钱?不赚钱怎么养剑阁?这都是生活所迫,生活所迫啊!”
他说着爱惜地摸了摸怀里的布袋,听着满耳的银钱叮当响,露出了陶醉的笑容。
秦越抽了抽嘴角,却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呼喊:“莫先生!”
秦越转头一看,正是先前的小厮捧着认亲盘来了。那小厮满眼的激动:“莫先生!您算的真准!我带着这认亲盘,刚对老王媳妇说明来意,她便面露慌张,说出了实情。原来是她喜欢男儿,便把自己生下的女儿和我夫人生下的男儿掉包了。我又找来当年的稳婆,证实果然是如此。”
莫之云早已换上了仙风道骨的样子,微微笑道:“那便好。”
小厮说着要把认亲盘还给莫之云,却被一人斜里夺了过去,小厮愕然抬头,却见是秦家主。
秦越把玩着手上的认亲盘,狐疑道:“这玩意,真的那么准?”
小厮满口称赞:“准!准的不行了!莫先生真是神仙下凡啊!”
莫之云笑得矜持:“过奖过奖。”
小厮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秦越犹自沉吟:“怎么可能那么准?你怎么做到的?”
“天机不可泄露。”莫之云悠然自得,“这可是我吃饭的活计,怎么能告诉你。”
秦越啧一声:“我不是你亲传的徒弟?亲爱的师父,你连毕生修为都传授给我了,难道还在乎这点小把戏?”
“当然在乎。”莫之云斩钉截铁,“修为是修为,赚钱是赚钱,修为哪有赚钱重要!”
秦越偷师失败,犹自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真的没算错过吗?我不相信。”
莫之云若有所思地抚着胡子:“其实是错过一次的。”
秦越微微挑眉,莫之云回忆道:“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那时修仙界最厉害的是神微宗主玄渊道人,他那时是大乘巅峰,正要进阶圣人境。这是万众瞩目的事情,我被风不眠撺掇着为他算过一卦,那一卦卦象模糊,说是算错,我其实也早有预感,唉。”
莫之云摇摇头:“总之,除了那些模糊的卦象,我说准的,都一定会准。”他顿了顿又嘿嘿笑道,“尤其是男女情爱、婚姻嫁娶这事,最好算不过了。”
“是吗,”秦越嗤笑一声,仿佛不经意般说道,“那你给我算一卦,我看看准不准?”
莫之云愣了愣,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徒儿啊,你这是怎么啦?——我想想,难道还是那个传说中的沈意?就你当年为他要死要活那个?”
他说着啧了一声:“你怎么回事,你还没搞定他呢?人在哪,让我来!”
秦越眼皮一跳:“别找了,他不在这。何况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很恩爱——就是有点小小的问题。”
莫之云上下打量他:“小问题?”
“大概就是……”秦越有些说不出口,迟疑半晌,“就是他有了个女儿,叫沈笑笑。”
莫之云睁大了眼睛,秦越呼了口气,有些烦躁又有些愠怒:“我不知道孩子母亲是谁。”
原来是被绿了,莫之云心道,那还真是个“小问题”呢。
不过没关系,他最喜欢听这种狗血故事了,莫之云精神一振:“没事,我给你算一卦就好了。”
“沈意孩子的母亲是谁?”莫之云嘴里念叨着,手上掐算片刻,突然顿住了。
秦越抿紧嘴角:“怎么了?”
“……奇怪。”莫之云蹙眉道,“我算得孩子母亲是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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