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上一届分配到了东北、西北农村的,待不了几天就要喊着回城,要多惨就有多惨,连上大号都是露天解决没有手纸。”
看到周建国皱着眉头沉思,叶启南干脆将来意全盘托出。
当前大学是5年制,65年入校的话,今年正好是毕业季。只不过66年高考停止招生,大学教学秩序基本都中断,直到近两年才恢复整顿,政府开始将积压的大学毕业生一股脑发证分配。
叶启南今年面临着就业分配,只不过被他以身体健康原因硬拖了一阵子,要不然也是奔赴祖国边疆建设的命。想留在沪江市基本不可能,留沪工作名额寥寥无几,专业也不对口。
“我家老头子想让我去当兵,你也知道我自由惯了军营肯定不合适。于是四处打听之下,有了折中之策,就是到你们皖南山区工作。”
要不说叶启南精明,以前三人组之中各种损人点子都是出自他的嘴,永远心里都有一副小算盘在噼啪噼啪算计响着。
以他自来熟的性格,在各大高校间一串联,有意无意在军区大院内打听,综合消息分析,就知晓了当前皖南小三线是个好去处。
“按保密原则我不能向你透露太多,但至少上厕所是有手纸,而且还有公共浴室和厕所使用,晚餐还能吃到米和肉。”
周建国可是灵活贯彻了保密政策,既没有违法纪律,也让发小得到了足够信息。何况叶启南估计早已经掌握了不少相关消息,他今天来就是有的放矢。
直到现在,他从叶启南口中终于证实自己一直以来的推测,就是1967年突然从大学被市警备区以专业助手名义抽调到小三线建设勘探小组,幕后有着父亲周东宝的私下运作。
那个在自己两岁多才出现的男人,身穿黄色军装威风凛凛从吉普车下来,不由分说将自己“周思君”的名字大手一挥改成了“周建国”。那个能让知书达理的母亲甘愿冒着“未婚生子”的骂名,痴心不悔苦苦等待上了战场不知能否活着回来的男人。那个总是不着家在外执行任务,一年到头都难得见上一面神出鬼没的共和国军人,直到今天周建国也不知道父亲到底驻扎在哪里?
只能从不断变换的通讯地址之中推测,他所在地方保密级别比自己所在的八零一一厂更高。
懂事以来,周建国发现自己跟父亲周东宝待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他早已经习惯了没有父亲在身边独立生活的日子,这也造就成父子俩间存在看不见的隔膜,单独相处时反而有尴尬和陌生感。回家探亲,父亲周东宝更喜欢跟两个妹妹一起玩耍,反倒对自己生疏许多。
印象之中,父亲唯一一次干预人生就是高中毕业后想动员自己报名参军,但后来在母亲劝导下便不了了之。得知自己以优异成绩考上复旦大学,还特意从远方寄来了50元奖学金算是奖励。
跟豪爽霸气的父亲不同,周建国更偏向个性安静从容喜好读书的母亲。
自从当了爸爸后,周建国有些理解父亲的想法,他一直在无言默默守护着身边所爱的人。
刚到军区大院门口,周建国就看到自家二妹在招手。
“哥——嫂子——”
半年时间没见,二妹又长高了不少,从两人之间的通信交流来看,读完高二的她准备参加年底的征兵。
在“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人民学习解放军”的指导思想下,参军被许多人认为是光荣的康庄大道。
看来周家需要二妹来扛起军人的传承,也圆了父亲念念不忘的参军梦。
“妈在家做了你最爱吃的东坡肉,我也能沾沾光,大半个月都没吃到肉了。好久不见小侄子,看上去好小个,咦——他怎么哭了——”
兴高采烈的周淑英,看见哥嫂一家十分高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小英,见了你启南哥怎么没有表示呢?以前你小时候可是老爱跟着我身后跑。”
叶启南主动凑了上来接话。
“去去去——当年我是爱跟在我哥屁股后玩,你只不过恰逢其会罢了。”
一脸不耐烦摆摆手,周淑英翻了半个白眼回答。
在门口岗亭登记后,周建国走进这个承载了他年少时光的军区大院,在这里有着太多弥足珍贵的成长记忆。
“妈——”
刚走到家门口楼下,周建国就见到了闻讯下来迎接的母亲。
“快,先上楼,难得回来一趟还带那么多东西。美诗,大老远坐船来一趟辛苦了。来,我搭把手,抱一抱小逸让你休息下。”
留着齐肩短发,身穿蓝灰色工作服,气质由内而生,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干部出现在大家眼前。
每次见到家婆俞美诗都要打起十分精神应对,因为对方一看就是开会时坐在台上讲话的领导,喂了一声后底下众人都鸦雀无声的范。
宋芝华,1941年初中未毕业就跟几位女同学为了抗日救国,偷偷离开沪江市一同奔赴苏北根据地参军。1943年初抗日反大扫荡时跟周东宝相遇认识,解放后分配到沪江市妇联工作。
“妈,我不累——”
俞美诗本想拒绝,可看到家婆全部注意力都盯着孙儿看,就只好放手随她去了。
元旦后得知自己抱孙子了,宋芝华就一直想去皖南看看。由于工作脱不开身,只能在过年假期时才匆忙带着两个女儿到皖南去了一趟,待了三天时间就着急返沪回家。
第一次见到孙子周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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